“这是……你父亲当年,留下的东西。”
王教授沉重的话语,和他手中那本边缘磨损、泛着旧黄色的牛皮纸笔记本,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林晚心中炸响!父亲……留下的?!
她几乎是颤抖着伸出双手,接过了那本沉甸甸的笔记本。封面上没有任何字样,只有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入手是一种粗糙而真实的质感,仿佛能透过纸张,触摸到父亲当年书写时的心跳与温度。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近乎惶恐的激动,让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她紧紧抱着笔记本,像是抱住了失而复得的、与父亲唯一的联系。
王教授看着她瞬间泛红的眼圈和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又叹了口气,示意她在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我和你父亲……算是旧识。”王教授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沧桑,“他性子直,讲义气,就是太倔……当年‘江城项目’,他那个小武馆正好在规划核心区,开发商给出的补偿条件很不合理,他死活不肯搬,就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
他顿了顿,看着林晚,眼神复杂:“这日记,是他出事前一段时间,预感不妙,偷偷托付给我保管的。他说……如果他出了什么事,等小晚长大了,再找机会交给她。没想到……这一等,就是这么多年,而且是以这种方式……”
林晚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滴落在怀中的笔记本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父亲……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预感到危险了吗?
谢别了王教授,林晚抱着那本如同珍宝般的日记,没有回酒店,而是找了一家位置偏僻、不需要登记身份的小旅馆,开了一个钟点房。
反锁好房门,拉上窗帘,她坐在床边,就着昏暗的灯光,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怀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又带着恐惧的心情,缓缓翻开了日记的第一页。
熟悉的、略显潦草却刚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那是父亲的笔迹!尽管记忆缺失,但某种血缘深处的感应,让她瞬间就确认了这一点!
日记并非每日都记,断断续续,更像是一本随感录,记录着父亲对武馆经营的想法,对女儿成长的期许,以及……对“江城项目”越来越深的忧虑和愤怒。
「X月X日,晴。小晚今天练拳又偷懒,这孩子,心思太活络,不像个练武的料,随她妈……不过她开心就好。」
「X月X日,阴。开发商又派人来了,口气一次比一次硬,威胁说再不搬,就要让我们‘好看’。哼!我林正南行得正坐得直,怕他们不成?!这武馆是祖上传下来的,绝不能在我手里丢了!」
「X月X日,雨。听说隔壁街的老李头妥协了,补偿款被压得很低……这世道,老实人吃亏啊。他们背后肯定有人撑腰,不然不敢这么嚣张。」
「X月X日,晴。顾氏集团的人也介入了?那个叫顾长峰的,看起来道貌岸然,手段怕是不比那些地痞干净……得小心提防。」
看到“顾长峰”三个字,林晚的心猛地一紧!果然!父亲早就注意到了顾家!
她迫不及待地往下翻,后面的记录越来越触目惊心!
父亲详细记录了他发现开发商与某些官员勾结,压低补偿款,甚至伪造测量数据的证据;记录了他几次与顾氏派来的代表(其中提到了那个照片上的、顾长峰的旧部“蝮蛇”)交涉不欢而散;记录了他察觉到有人开始在武馆周围盯梢,制造事端……
日记的笔迹也越来越激动,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一种孤军奋战的悲凉。
直到翻到最后一篇,日期定格在父亲出事的前三天。
那篇日记的笔迹异常沉重,甚至带着一丝绝望的预兆:
「他们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今天‘蝮蛇’来找我,不再是谈判,是最后的通牒。他说,如果我再不识抬举,就别怪他们用‘非常手段’。我问他到底想怎么样,他阴笑着暗示,除非我‘意外’消失,或者……身败名裂,再也无法阻碍他们。」
「我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想伪造我暴力抗法?还是制造其他事故?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已经把收集到的一些关键证据副本藏好了,原件交给了值得信任的朋友。希望……是我多虑了。」
「小晚,爸爸如果出了什么事,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想着报仇。好好跟着你妈妈,平平安安地长大。武馆……没了就没了吧,爸爸只希望你活着。」
日记,在这里戛然而止。
林晚合上日记本,浑身冰冷,如同坠入冰窟!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但她死死咬着嘴唇,没有哭出声。
日记里的内容,与苏晴的指控、那张旧照片、以及她自己的梦境,完全吻合!甚至提供了更多细节!“蝮蛇”的威胁,顾长峰的影子,“非常手段”的暗示……这一切都清晰地指向一个事实——父亲当年的“失手伤人”,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陷害!而顾家,绝对是主要的策划者和受益者!
顾宴……他知道吗?他一定知道!他父亲做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一无所知?!所以他才会那么害怕她知道真相,所以才会用那种充满愧疚的方式对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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