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香阁”坐落在城市最幽静的园林区,白墙黛瓦,飞檐翘角,门口两盏昏黄的灯笼在渐浓的夜色中散发着静谧的光晕。林晚站在那扇沉重的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周遭清冷的空气和那若有似无的檀香一同吸入肺腑,用以镇定那颗其实并不平静的心。
门口穿着中式长衫的侍者似乎早已得到吩咐,并未询问,只是微微躬身,为她推开了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门内是一条幽深的回廊,两旁是潺潺的流水和精心修剪的竹丛,环境雅致到了极致,却也安静得让人心生压抑。
侍者引着她,穿过几重庭院,最终在一扇绘着墨荷的屏风前停下。屏风后,隐约可见一个宽敞包厢的轮廓,以及里面端坐的人影。
“林小姐,请。”侍者低声说完,便悄然退去,消失在回廊尽头。
林晚知道,屏风后面,就是顾宴的父亲,那个掌握着庞大商业帝国,此刻也将掌握她命运的男人。她最后整理了一下并无线褶的衣襟,抬步,绕过了屏风。
包厢内,灯光是暖调的,却并不显得温馨。紫檀木的茶海后,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中式上衣,面容与顾宴有五六分相似,却更加硬朗、冷峻,眉眼间沉淀着久居上位的威严与审视。他没有起身,甚至没有立刻抬头,只是专注地摆弄着手中的茶具,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不容打扰的仪式感。
这就是顾明渊。
林晚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站在茶海前,等待着。她既没有局促不安,也没有刻意讨好,就像一株挺立在悬崖边的小树,沉默地迎接风雨。
时间在茶香袅袅中一点点流逝。终于,顾明渊完成了洗茶、冲泡的一系列动作,将一盏澄澈透亮的茶汤推到了茶海对面的空位前。
“坐。”他这才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落在林晚身上,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与风险。
林晚依言坐下,脊背挺得笔直,双手自然地放在膝上。
“顾先生。”她开口,声音清晰,不卑不亢。
顾明渊没有回应她的称呼,只是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林小姐,或者,我是否应该称呼你为……林‘先生’?”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像一根细小的针,精准地刺向她最敏感的伤口。
林晚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但面色依旧平静:“在您面前,我是林晚。”
顾明渊不置可否,放下茶盏,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将她从头到脚仔细地扫视了一遍。“很好。那么林晚,你应该很清楚,我今天请你来的目的。”
他没有绕圈子,直接切入了主题:“你和我儿子顾宴的事情,已经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一些不该流传的照片,一些未经证实的猜测,甚至影响到了顾氏股价的微小波动。”
他将一叠照片推到林晚面前,正是匿名信里的那些,只是更加清晰。“对于这些,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林晚看着那些照片,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但她强迫自己迎上顾明渊审视的目光:“照片是真的,但解读是恶意的。我和顾宴之间,是正常的情感发展,不存在任何阴谋或企图。”
“正常?”顾明渊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词,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一个女扮男装,混迹于校园,甚至可能涉及家族产业继承欺诈的人,所发展的情感,能称之为‘正常’吗?”
他的话语尖锐如刀,毫不留情地撕开了林晚努力维持的平静表象。
林晚的脸色白了几分,但她没有退缩:“关于我的身份,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但这并不代表我的人格或情感是污秽的。我对顾宴,是真诚的。”
“真诚?”顾明渊重复着这个词,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林小姐,在你所处的这个层面,‘真诚’是最廉价也最危险的东西。你的‘真诚’,会毁了我的儿子。”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带来的压迫感骤增:“顾宴是顾氏唯一的合法继承人,他未来的伴侣,必须是能够与他并肩,为家族带来稳定和利益的盟友,而不是一个……麻烦。”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简单的衣着,意有所指:“一个自身难保,甚至需要依靠伪装才能生存的麻烦。”
这些话,一字一句,都像鞭子一样抽在林晚的心上。她感到一种屈辱和愤怒在胸腔里燃烧,但她死死地咬住了下唇,没有让情绪失控。
“所以,您的意思是?”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明渊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一切尽在掌握。“我的意思很简单。离开顾宴。彻底地,从他的人生里消失。”
他拿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支票,推到茶海中央,上面的数字后面跟着一连串的零,足以让普通人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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