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了?!”
顾宴握着手机,声音因为惊愕而微微拔高。沈青山和顾明渊也同时看了过来,脸色一凛。
爷爷醒了,这本是天大的好消息,是连日来阴霾中透出的第一缕曙光!可失忆……这无异于刚爬上悬崖,又被人斩断了绳索!
林晚在电话那头,显然已经六神无主,声音带着哽咽和巨大的无助:“医生刚做完初步检查,说爷爷的脑部因为出血压迫,虽然手术清除了血块,但可能对部分记忆功能区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他……他不认识我了,也不认识医生护士,甚至好像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太清了……怎么办,顾宴,我该怎么办……”
听着她慌乱的声音,顾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是她现在最坚实的依靠,他不能乱。
“别慌,林晚,我马上过来。”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你在医院等着我,哪里都不要去。沈兄,麻烦你陪她一起。”
沈青山立刻点头:“放心。”
顾宴挂断电话,看向顾明渊:“父亲,林晚的爷爷醒了,但情况有些复杂,我必须立刻去医院。”
顾明渊刚才也隐约听到了电话内容,他眉头紧锁,点了点头:“去吧。需要什么医疗资源,直接联系王院长。”
“多谢父亲。”顾宴没有多言,与沈青山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立刻快步离开了书房。
顾明渊站在空荡下来的书房里,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上,眉头久久没有舒展。林晚爷爷的失忆,是福是祸?对于即将尘埃落定的慕容博一案,又会带来什么变数?
市一医院,神经外科重症监护室外。
林晚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蜷缩在走廊的椅子上,脸色苍白,眼睛红肿,身上还穿着之前那套月白色的水袖服,显得格外单薄无助。沈青山已经赶到,沉默地守在她身边,像一堵可靠的墙。
看到顾宴大步流星地走来,林晚立刻站起身,扑进他怀里,压抑的泪水再次涌出:“顾宴……爷爷他……他看着我的眼神,好陌生……他问我……是谁……”
顾宴紧紧抱住她颤抖的身体,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别怕,我来了。医生具体怎么说?”
一旁的主治医生走了过来,面色凝重地推了推眼镜:“顾少,林小姐。林老先生确实苏醒了,生命体征趋于平稳,这是一个奇迹。但是,经过初步神经心理评估,他出现了严重的逆行性遗忘和部分顺行性遗忘。”
见两人面露不解,医生解释道:“简单说,就是他对过去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可能包括近期的大部分记忆都丢失了,尤其是对人物和事件的记忆受损严重。同时,对新发生的事情,记忆能力也可能存在障碍。他目前只保留了一些最基本的本能和生活技能记忆,比如吃饭、走路,但对自身身份、亲人关系、居住环境等,认知非常模糊甚至错误。”
“能恢复吗?”顾宴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医生谨慎地回答:“脑部损伤的恢复存在很大个体差异。有些人经过系统的康复治疗和刺激,记忆可能部分甚至大部分恢复;但也有些人,可能会留下永久性的缺陷。这需要时间观察,以及投入大量的精力和专业的康复训练。”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永久性缺陷……这意味着爷爷可能永远都记不起她,记不起武馆,记不起父母的血仇……
“我们能进去看看他吗?”顾宴问。
“可以,但人不要太多,时间不要太长,避免刺激他。”医生点头。
顾宴揽着林晚,轻轻推开了ICU病房的门。沈青山留在外面。
病床上,林正雄半靠着,身上连着监控仪器,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双总是锐利如鹰的眼睛,此刻却显得有些茫然和空洞。他看着走进来的顾宴和林晚,眼神里充满了陌生的打量,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爷爷……”林晚走到床边,轻声呼唤,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和无法掩饰的心碎。
林正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努力辨认,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语气平淡甚至有些疏离:“姑娘……你是?”
这一声“姑娘”,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狠狠扎进了林晚的心脏。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汹涌而出。
顾宴上前一步,握住了林晚的手,对林正雄温和地说道:“林老先生,您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手术,需要好好休息。我们是您的……朋友,来看望您。”
他选择了“朋友”这个最安全、也最不会刺激到老人的称呼。
林正雄看了看顾宴,又看了看哭得不能自已的林晚,浑浊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微弱的困惑,但很快又被茫然取代。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那是一种彻底的、令人心痛的疏离。
林晚看着爷爷闭上眼的样子,心如刀绞。她记忆中那个威严、刚强、对她虽然严厉却饱含深情的爷爷,好像真的不见了,只剩下一个陌生的、脆弱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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