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轰然倒地激起的尘土还未散尽,腥甜的血气仍黏在衣襟上。
秦北宸抹了把嘴角的血迹,短刀在掌心转了个刃,寒光掠过他发白的指节:“吓到了?”
苏倾城攥紧衣摆发抖,指甲透过料子深陷皮肉,却顾不上疼。她看着秦北宸胸前被蛇尾扫出的血痕——那衣料裂开的口子里,皮肉翻卷着,却不见多少血渗出来,倒像是被什么压着,隐隐泛着青紫。
“你……”她喉咙发干,声音抖得不成调,“伤口怎么……”
秦北宸顺着她的目光低头,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小伤。”他顿了顿,眸色暗了暗,抬眼时撞进苏倾城慌乱的眼底,“倒是你,刚才那一下,很危险。”
苏倾城张了张嘴,想说“我知道”,却见秦北宸忽然捂住胸口,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她心里一紧,扑过去扶住他:“秦北宸!”
他脸色惨白,额上冷汗涔涔,却还笑着,声音哑得厉害:“没事,就是……有点累。”他顿了顿,忽然咳嗽起来,一口血喷在了苏倾城的衣襟上。
沈禄扔了手里的剑跑过来,看见秦北宸胸口的血,顿时慌了:“北宸!你是不是刚才被蛇尾扫到了?我看看!”他迅速的扒开秦北宸的衣襟,却见那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泛起了青紫。
苏倾城扶住秦北宸时,指尖触到他衣襟下的躯干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秦北宸衣襟敞露的伤口周围,青紫已如霉斑般蔓延开,皮肉鼓胀,隐隐透出淤黑。
“是内腑震伤。”沈禄的声音发紧,“蛇尾扫中时,劲力透肉震脉,血没外涌,反倒倒灌进肺里了。”
温兰也跑了过来,她见秦北宸伤势如此严重泪水一瞬间便涌了上来,她压着声音,“得先把淤血引出来,不然要咳血闷死的!”
苏倾城从衣袖里取出去银针包,指尖一捻,三根银针已稳稳捏在指间,在沈禄递过来的火折子上快速过了一下。
她单膝压住秦北宸抽搐的肩头,左手食中二指并拢,快如闪电地点他喉结下方的天突穴,逼得他仰头张嘴,血沫顺着嘴角淌出。
“沈禄,按住他背部俞穴!”苏倾城头也不回,右手已将第一根银针刺入秦北宸胸前三寸处的膻中穴。
“忍着点,有些疼!”
针尾轻颤,她眼神陡然凌厉,内力自指尖涌入针柄,银针竟自行旋转半圈,直抵瘀血凝结处。
秦北宸喉间蓦地发出嗬嗬声响,苏倾城却已抽针急刺他后背肺俞穴。第二针落,她手腕翻飞如织,银针在她指间化作银芒,接连刺入尺泽、孔最、太渊五处要穴,针针分毫不差地刺中瘀血包裹的经脉。
“咳——”秦北宸突然弓起身,喉头腥甜翻涌。苏倾城最后一针扎入他虎口合谷穴,沉声喝道:“现在,把脏东西都吐出来!”
霎时,秦北宸猛地呛出一口乌黑淤血,血沫里竟裹着絮状瘀块。苏倾城左手按他背部,右手银针挑开血沫,见瘀血随呼吸缓缓涌出,才松了口气。她并指如剑,在他背部膀胱经快速拍打三下,又将最后一根银针刺入他脚底涌泉穴。
“继续咳,把余血排净。”她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指尖内力催动银针,引得秦北宸喉间一阵剧烈收缩。
待秦北宸再咳时,涌出的已是鲜红血液。
苏倾城迅速拔出膻中穴银针,以掌心贴他心口,感受到心跳渐趋平稳,才将最后一根银针从他脚底抽出。
针尖上,一缕乌黑血丝正缓缓滴落,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秦北宸缓缓抬起头,喉间还残存着血腥气,目光却如被磁石牵引般,牢牢锁在苏倾城身上。
她手指捻着银针,素白衣袂在血腥气里微微浮动,指尖还凝着未散的内力余韵。方才那凌厉的眼神已敛去大半,只剩专注如寒潭般的波澜不惊——指腹轻碾针柄时,青白分明的骨节在天光下竟似玉石雕成,并指叩击他背脊的瞬间,掌心温度穿透衣料,竟带着某种令人心安的韵律。
此刻的苏倾城周身仿佛笼着层无形的光。那双眸子里没有对血腥的惧怕,只有纯粹到近乎神圣的专注——仿佛天地间只剩脉搏的跳动、经络的走向、生死的博弈。
苏倾城拔出最后一根银针时,指腹不经意擦过他胸口的汗湿衣料,他能感受到她指尖的轻颤。秦北宸望着她鬓边沁出的细汗,喉间那股血腥味淡了。
他向来是孤狼性子,刀口舔血这些年,早习惯了把软肋磨成刀刃——可此刻,苏倾城指尖的轻颤却像团极温柔的火,隔着濡湿的衣料熨帖着他胸腔里那些尖锐的棱角。
他听见自己心跳声,一下下撞着肋骨,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裹住了。
以往挨过最狠的刀时,他都没眨一下眼,可现在那团热意顺着血脉往上涌,竟让他生出些莫名的慌乱。
原来被人放在心上,是这样的感觉。不是权势堆出来的顺从,不是利益交换的假意,是她明知他满身血污,却仍愿意俯下身,用带着纤细的指尖替他拨开生死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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