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夜露凝霜。
珠世的宅邸深藏在层层结界之后,宛如一座孤岛漂浮在都市的喧嚣之外。
古老的木梁与纸障散发着岁月与药草的独特气息,混合着极其淡薄、若有似无的血气。
炭治郎轻轻将装有妹妹祢豆子的木箱放在地板上,额头上的火焰疤痕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尤为清晰,他的眼神里混杂着疲惫与一种找到了短暂庇护所的松懈。
珠世安静地跪坐于室内中央,身着一袭素雅的紫色和服,面容沉静温婉。
唯有那双沉淀着数百年光阴的深紫色眼眸,在摇曳的光影下,时而闪过一抹属于鬼的孤寂与对人世深沉眷恋交杂的光芒。
她身旁,愈史郎如同一只警惕的夜鸮,无声地隐没在角落的浓重阴影里,苍白俊秀的脸上写满了对闯入者的不信任,尤其是当目光扫过炭治郎和那个木箱时,紫色的眼瞳里是毫不掩饰的冰冷敌意。
屋内的空气有些凝滞。
沉重的木门被一只修长而略带薄茧的手无声推开一道缝隙。
清冷的月光如同被引入的冰泉,瞬间在地板上洇开一片澄澈。两个身影随着光踏入室内。
为首的,是雪烛。他的存在感强烈却内敛得如同深海。
纯白浓密的长发并未束起,随意披散在肩头与深灰色的羽织上,只在额侧别了一支造型极简、暗沉无光的金属发簪。
他的眼神如同初雪后冻住的湖面,澄澈却冰冷,平静地扫视过炭治郎,最终定格在珠世身上,那目光带着穿透表象的审视。
紧随其后的,是蝴蝶香奈乎。
“雪烛先生,香奈乎小姐。”炭治郎连忙打招呼,声音在寂静中被放大。
雪烛的目光依旧定在珠世脸上,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了炭治郎。
他的脚步无声,停在珠世面前数尺之地。
屋内的烛火在她深灰的羽织上跳跃,她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如同冻结的溪流下缓慢移动的暗流:
“刚刚想了想,也许,我应该可以相信你……”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插入了某种无形的锁孔,珠世的目光与雪烛相接,没有回避,只有经历世事后的平静与理解。
雪烛并未等待回应,他的话清晰地传递着某种已完成的判断,随即话锋直指核心,没有任何铺垫:“……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
微妙的停顿,空气更凝重了一分。
“那个在浅草变成鬼的男人,你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
角落阴影里的愈史郎发出了一声极轻却饱含不悦的鼻音。
珠世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她的回答温柔而直接,带着医者的坦诚和一份深重的责任感:“他刚刚变成鬼不久……”她的声音如同温润的玉石敲击。
“……意识尚未被鬼血的疯狂完全吞噬,人类的意志还在挣扎。通过我的药物治疗……”她眼中似乎掠过实验室中那些精密而繁复的操作,“……还是可以尝试逆转鬼化的进程,让他……有机会变回人类的。”
炭治郎的心脏猛地一跳,背上的木箱似乎也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
珠世微微垂眸,补充道,语气里的那丝疲惫清晰可闻:“只不过,很麻烦。”这是对困难最真实也最克制的表述。
“真的吗!”
炭治郎几乎是本能地朝前踏出一步,声音在瞬间拔高,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狂喜与深切到骨子里的渴望。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琥珀色的瞳仁里像落入了火种,灼灼地盯着珠世:“珠世小姐,真的可以让鬼变回人类吗?!”
这份喜悦和急迫,几乎冲散了空气里的凝滞感。
珠世看着少年眼中那几乎要灼烧起来的希望,眼神中掠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悲悯。
她理解这份重量的来源。
她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必须坚持的严谨边界,清晰地画出了一条不可逾越的线:
“嗯,不过,……”她微微加重了语气,目光坦诚地迎向炭治郎,同时也仿佛穿透了他,落在那承载着妹妹的木箱上,“我目前的研究,仅限于像他一样……”
她再次停顿,确保炭治郎能理解这关键的限制,“……刚刚变成鬼不久的。”
炭治郎眼中的火苗并没有熄灭,只是被这清晰的界限稍稍冷却,变得更加深沉而执拗。
他用力地点头,紧咬着下唇,将这份沉甸甸的希望和随之而来的漫长等待,深深埋进了心底。
他无比郑重地,对着珠世再次深深鞠了一躬,一切尽在不言中。
烛火继续燃烧,木柴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话题转向了浅草事件更细微的线索、无惨行动模式的分析、以及地下近期鬼物活动的痕迹。
雪烛大部分时间沉默地倾听,他的发言极少,但每次开口,提出的问题都精确地切入要害,尤其是对无惨在那短暂交锋中流露出的、极其细微情绪与动机的判断。
他的思维冷静得近乎残酷,不带任何多余的同情,只有对目标的剖析。
香奈乎则像一尊精雕细琢的琉璃人偶,安静地立于雪烛侧后方,几乎融进了墙壁的阴影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