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屋那扇厚重、承载着岁月痕迹的木门,发出沉闷而空洞的回响。
敲门声并不急促,反倒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意味,仿佛怕惊扰了门内固有的宁静。
片刻安静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个身影逆着门外午后微醺的阳光,缓步踏入。
光线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一个少女。
及肩的黑色发丝如墨玉流光,随着步伐微微晃动,几缕调皮的发梢拂过她线条柔和的下颌。
当她完全走入室内,光线移开,便清晰地显露出一双清澈的琥珀色眼眸,像林间小鹿初窥世界,盛着几分天生的温良与不易察觉的警觉。
森原麋鹿。
就是那个被雪烛招收进入鬼杀队,前不久的任务中,为救村民被下弦鬼重伤都那个傻丫头。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药草和干花混杂的气息,是蝶屋特有的、安宁中带着一丝清苦味道的空气。
麋鹿停住脚步,环顾这光线微沉的前厅。靠墙的条案上,一个质朴的瓷瓶中插着几株时令的鲜花,颜色素雅。
角落里,几卷尚未完全展开的医用绷带随意地搁在垫了软布的藤篮里。
“那个,蝴蝶忍大人?香奈惠大人?”少女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沉睡的精灵。
她清透的嗓音在安静的前厅里响起,带着一丝试探和近乎恭敬的期待。
声息落定。
空气里只有屋外隐约的枝叶摩擦声和庭院深处遥远的鸟鸣。
没人应答。
等待如同窗棂缝隙透进来的一线光带中细微漂浮的尘埃,缓慢而无声地沉积。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用细白的指尖轻轻搔了搔自己微乱的鬓角,那里有几缕黑发被汗水或是方才行走的风黏住了。
“不在吗?”低语如同羽毛飘落,这次带上了一点不确定的犹疑,“香奈乎大人?”
最后一个音节尚未完全消散在带着药香的空气里,内堂的门帘无声地动了一下,像是被一股极微弱的气流拂开。
紧接着,一个身影利落地从门帘后转出,脚步轻盈得几乎没有声音。
她穿着和这蝶屋气息十分相称的、袖口收束的常服,深色的衣料显得沉静而专业——是神崎葵。
小葵站定,那双总是带着些锐利和务实神色的眼睛迅速地打量了一遍眼前的来客。
视线落在少女脸上时,她眼底那点因被打扰而微起的波澜瞬间平息了,转而浮起一丝确认后的了然。
“你是,”小葵的声音平稳清亮,带着蝶屋“总管”特有的效率感,“森原麋鹿?”
看到熟悉的面孔,麋鹿显然松了口气,那点初入陌生环境的拘谨被驱散了不少。
她的唇角扬起一个自然的、甚至有些腼腆的弧度:“啊,小葵姐,是我。”
她赶紧点点头,语速比刚才快了一些,带着完成任务的急切,“主公大人让我来帮蝴蝶忍大人照顾伤员。”
“啊,这样啊。”小葵的神情松动了些,长期应对繁重照顾任务而积累的些许疲惫感在她眉宇间缓和了。
她微微欠身,表达着对支援的认可:“真是麻烦你了。”
“不不不,没什么麻烦的!”麋鹿连忙摆摆手,脸上的神情认真又诚恳,像是急于表明自己的价值。
“我本来就是辅助型的剑士,不擅长正面战斗。主公大人给我分配这些工作,正是我能发挥些作用的地方,是我应该做的,真的!”
她的声音里没有半分勉强,只有坦然接受职责的纯粹。
琥珀色的眼眸清澈地映着小葵的身影,里面是诚恳的光。
然而,像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搁在心头,她那股坦率的劲头稍稍一顿,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柔和的阴影,语气不自觉地放低了,带着一种真挚的忧虑:“还有就是……嗯,其实,小葵姐,我有点担心水谷雪烛大人……被不死川大人那么说了……我有点怕他……心里会很难受吧……”
小葵静静地听着。
当听到“水谷雪烛”的名字和那份关切时,一丝了然的、近乎无奈的笑意在她唇边转瞬即逝。
她轻轻摇了摇头,语调笃定,像是在安抚一个关心则乱的孩子:“没事的。”
她看着麋鹿依然忧心忡忡的眼睛,“冰柱大人可没你想的那么脆弱。那点言辞……还不至于伤到他。”
她顿了顿,下巴朝更深的后院方向扬了扬,“现在人好好的呢,正在后院指导香奈乎大人的剑术呢。”
“这样啊!”就像一块压在心口的石头骤然被移开,麋鹿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脸上毫不掩饰地绽放出一个纯粹的、近乎雀跃的笑容,“那就好!太好啦!”那份真切的欢喜,让她整个人都像被点亮了,先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走吧。”小葵简短地说了一句,转身引路,步履依旧轻快麻利。
她掀开门帘,带着麋鹿走入蝶屋更深的、弥漫着更浓烈药草味道的内部。
长长的木质回廊两侧,是一扇扇紧闭或微开的推拉门,一些门后隐约传来压抑的咳嗽或是轻微的呻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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