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辞没有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你出去过?”
他的声音因虚弱而低哑,却依旧带着惯有的审问意味。
外面危机四伏,这傻子重伤之下还敢乱跑?
厉战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嗯……小人看您一直不醒,担心……就……就出去找了点水和吃的。没走远,就在附近,很小心……”
他越说声音越小,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云清辞的目光落在他手臂新增的伤口上,那明显是攀爬或穿越荆棘时留下的。
为了这点水和食物,这傻子怕是又冒了不小的风险。
一股极其陌生的情绪,如同细小的气泡,在云清辞冰封的心底悄然浮起,又迅速被他压下。
是恼怒,一定是恼怒。
恼怒这蠢货不顾自身安危,万一暴露行踪,会连累自己。
“多事。”他最终只吐出这两个冰冷的字眼,别开脸,不再看厉战那副憨傻又带着点委屈的模样。
厉战却并不气馁,依旧执着地举着食物和水,眼巴巴地看着他。
洞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只有洞外隐约的风声和滴水声。
云清辞闭上眼,试图调息,却发现内力枯竭得厉害,经脉滞涩,一时难以凝聚。
身体的虚弱和疼痛,让他不得不暂时依赖这个他向来轻视的“杂役”提供的生存物资。
他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野果,机械地咬了一口。
果肉酸涩,勉强可食。
他又接过那块烤得难以下咽的兽肉,面无表情地咀嚼着。
厉战就蹲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吃东西,自己却丝毫没有动那些食物的意思,只是时不时舔舔干裂的嘴唇。
“你自己呢?”云清辞忽然问,声音依旧冷淡。
厉战愣了一下,连忙摆手:“小人……小人不饿!宫主您吃,您身体要紧!”
说着,他还下意识地捂了捂自己的腹部,那里因饥饿而发出的轻微鸣响,在寂静的洞穴中却格外清晰。
云清辞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放下吃了一半的兽肉,将剩下的野果推到厉战面前,语气不容置疑:“吃了。”
厉战受宠若惊,连连摇头:“不……不用,宫主……”
“本座命令你吃。”云清辞的声音冷了下去。
厉战这才不敢再推辞,拿起野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显然已是饿极。
云清辞看着他吃相,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重新靠回洞壁,闭上眼,不再说话。
身体依旧疼痛虚弱,但饮了水,进了食,那股濒死的绝望感稍稍褪去。
他能感觉到,厉战的视线依旧时不时地落在他身上,充满了担忧和……一种近乎虔诚的守护。
这种感觉,让他极其不适,却又无法像往常一样,用冰冷的斥责轻易驱散。
是因为共同经历了生死吗?
是因为这傻子不顾性命的守护吗?
还是因为……此刻极度的虚弱,让他不得不暂时卸下一些伪装?
他不知道。
当云清辞再次因为疲惫和伤痛昏沉沉睡去时,他隐约感觉到,那个温热的身躯,再次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些,用身体为他挡住了洞口吹来的、带着湿气的冷风。
不知过了多久,云清辞再次被伤口的抽痛惊醒。
他睁开眼,发现厉战依旧醒着,正就着洞口微弱的光线,笨拙地撕扯着自己里衣相对干净的布条,似乎想为他更换肩上洇血的包扎。
看到云清辞醒来,他动作一僵,脸上露出慌乱和歉意:“对……对不起,宫主,吵醒您了……”
云清辞看着他熬得通红的双眼,那里面除了疲惫,只有纯粹的、不掺一丝杂质的关切。
斥责的话语到了嘴边——诸如“滚开”、“别碰我”、“废物”——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怎么也吐不出来。
最终,他只是重新闭上眼,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极其低微、几乎听不见的字:
“……嗯。”
算是默许。
厉战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巨大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欣喜,连忙更加小心地、屏住呼吸,开始为他处理伤口。
动作依旧笨拙,却带着十二万分的专注和轻柔。
云清辞紧抿着唇,感受着那粗糙布条触碰伤口带来的细微刺痛,以及背后传来的、固执而温暖的支撑。
这一次,他没有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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