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声鸟鸣刺破夜的沉寂,恰似投入静湖的石子,在秦羽心底漾开圈圈涟漪。他没有如往常般即刻移步查看墙根下的包裹,反倒悄然后退半步,将身形更深地隐入厢房的暗影中,只留一双亮眸,透过窗纸的破洞,死死锁着院中那处熟悉的角落。
神秘人的再度现身,与“笔友”方才递来的示警信息,几乎是接踵而至。这是偶然的巧合,是暗藏的默契,抑或是风暴降临前最后的死寂?秦羽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借着那丝微痛强迫自己沉住气。他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被动地承接一切。他必须主动出击,至少要看清,那递来“糖果”的手背后,究竟藏着何等玄机。
他迅速扫过自己布下的几处简陋机关——窗下的棉线、门后的绊索。这些玩意儿太过粗陋,对付寻常人或许能起点警示作用,可面对神秘人那般身手的角色,恐怕与虚设无异。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桌案上的《千字文》与一截炭条上。
一个大胆的念头骤然在他脑海中成型。
他即刻行动,没有去触碰那刚被投递进来的树叶包裹,反倒先折回桌前,飞快地翻起《千字文》,找出先前破解出的几个关键字——“宇”“洪”,还有他最新依据一段模糊敲击节奏推测出的“危”字。他捏起炭条,将这三字按特定间距写在一张新糙纸上,又故意将纸半掩着搁在桌案最显眼的位置,旁侧还散落着几张他先前练习隐匿路线时画废的草图。
这是一次主动试探。他在赌,赌神秘人送包裹时,会如之前的探子一般,习惯性地窥探屋内动静。“宇洪危”三字虽不成连贯语义,但“危”字足以传递出明确信号——他已然察觉到了危险。他想看看,神秘人见了这字,会是视而不见,会是留下新的指示,还是就此销声匿迹?
布置妥当,秦羽再度隐匿身形,心跳如擂鼓般剧烈。时间一分一秒溜走,院外始终静悄悄的,神秘人仿佛早已离去。就在他以为此次试探已然落空,正要起身放弃时,一阵极轻、几乎与风声相融的衣袂拂动声,竟从屋顶方向传了过来!
声音并非来自院墙,而是源自更高处!秦羽心头猛地一震——他此前一直笃定神秘人是从墙外投递包裹,从未想过对方竟能占据俯瞰整个院落的视野!
那声响在屋顶停留了约莫半盏茶的工夫,其间,秦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若有实质的目光,穿透单薄的屋顶与窗纸,扫过他特意留在桌案上的那张糙纸。他甚至能隐约想象出,对方目光顿住、凝神审视那三字时的模样。
紧接着,衣袂声再度响起,飞速远去,这一次,是真的彻底消失了。
秦羽又在阴影里潜伏了许久,确认周遭安全后,才缓缓走了出来。他第一时间看向桌案,那张写着“宇洪危”的糙纸依旧纹丝不动,既未被挪动,也没有新增任何标记——神秘人没有留下任何直接回应。
他踱步至院中,拾起那个树叶包裹,入手竟比往日沉了些。返回屋内拆开一看,里面除了惯用的食物与新的训练图示(内容已开始涉及基础的筋骨打熬与气息调理),还多了一样东西——一把仅手掌长短、通体黝黑、入手冰凉沉实且开了刃的短匕。
是真正的匕首!不再是之前那柄粗糙的木匕!
秦羽紧握着这柄冰冷的短匕,感受着锋刃传来的森然寒意,心绪复杂难平。神秘人显然看到了他的警示,虽未用言语回应,却以这柄真正的武器,给出了最直白也最实际的答复——危险确然存在,而应对危险,需得拥有真正的力量。这既是对他警示的肯定,更是一次更进一步的投入。
他将短匕小心地藏入怀中,贴身安放,那冰凉的触感时刻提醒着他保持清醒。他再度望向桌案上的三字,忽然心念一动:“宇洪”二字,或许并非毫无意义。他重新翻开《千字文》,目光在字里行间反复游走,一个此前被忽略的可能渐渐清晰——这两个字,会不会并非词语,而是姓氏或代号的片段?
就在他凝神思索之际,院墙外,代表“笔友”的独特敲击节奏,竟也破天荒地在此刻响起,且节奏急促,似是裹挟着几分紧迫!
“哒哒-哒-哒哒哒——”
今夜,墙外的两方人马,竟先后到访。这异乎寻常的动向,让秦羽刚稍稍平复的心,再度猛地揪紧,高高悬了起来。
他们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他尚未察觉的关联?而这急促的敲击声,又预示着怎样的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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