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深蓝色绣金丝绸碎片,如毒蛇的信子,在秦羽心头舔舐出刺骨的寒意。它出现在周氏婆子翻乱的草药残渣中,绝非偶然——是警告?是挑衅?还是他未曾察觉的疏漏?这碎片无声印证着周氏与“雨过天青”背后势力的勾连,也时刻提醒着他,自己始终处于对方无处不在的监视与威胁之下。
危机感如绞索般收紧,让他窒息。蕙兰院密室暂难触及,但福伯留下的线索——祠堂后第三块松动的地砖,必须立刻查探!那里藏着福伯用性命换来的关键证据,或许就是指认奸细、揭露“玄煞令”阴谋的唯一希望!
夜色再次成为他的庇护。秦羽将丝绸碎片与令牌等物藏好,强迫自己进食休息、养精蓄锐。当戌时梆子声敲响,府内渐归沉寂,他如蓄势的猎豹,悄然滑出偏院。
今夜无月,浓云密布,正是潜行的绝佳时机。秦羽将青囊所授的潜行技巧发挥到极致,身形如融于黑暗的影子,在熟悉的路径上快速移动。他对祠堂周遭远不如医官院熟悉,只能凭借白日的模糊记忆与福伯日记中的零星记载,谨慎前行。
越靠近祠堂,空气中的肃穆便越浓,甚至透着几分阴森。这里是秦家列祖列宗的供奉之地,白日有专人洒扫,夜间却人迹罕至,唯有风吹古柏的呜咽,宛如祖先亡魂的低语。
他伏在院外茂密的灌木丛后,仔细观察。祠堂大门紧闭,两侧石灯笼散发着昏黄微光,勉强照亮门前石阶。院内看似空无一人,但他不敢大意——影卫青冥、青囊的出现,以及之前神秘黑影的潜入,都证明这祠堂绝非表面那般平静。
耐心等待一炷香后,确认无巡逻护院经过,也未察觉任何隐藏气息,他才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翻过矮墙,落入院内。
脚踩冰凉石板,他立刻借着廊柱与树木的阴影移动,目标直指祠堂后方。
祠堂后侧比前院更显阴暗潮湿,墙根生满滑腻苔藓,空气中弥漫着陈年香火与木头腐朽的混合气味。他依照小栓子传达的福伯遗言,沿墙根小心翼翼地数着地砖。
一块,两块……第三块!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就是这里!他蹲下身,指尖触及地砖边缘,果然比其他地方松动,似是近期被人动过!
深吸一口气,他用匕首尖端轻轻插入缝隙撬动,地砖应手而起,发出轻微摩擦声。下方是个不大的黑洞,看不清内里。
屏住呼吸伸手探入,指尖触到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硬物!
找到了!福伯真的在这里藏了东西!
巨大的喜悦与激动瞬间涌上心头,但危境中养成的本能让他强行压下。他没有立刻取出,而是先警惕环顾四周,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响。
确认安全后,他迅速将油布包塞入怀中,把地砖恢复原状,抹去所有痕迹。
东西到手,必须立刻撤离!
然而,就在他准备起身的刹那,一阵极其轻微、绝非风动的“咔嚓”声,从头顶的祠堂屋顶传来!
声音很轻,像是瓦片被什么东西小心踩了一下!
有人!
秦羽浑身血液几乎瞬间凝固!他维持着蹲姿,身体僵硬如石,连呼吸都停滞了。是巡夜的人?还是潜伏的监视者?或是之前潜入祠堂的黑影去而复返?
屋顶上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下方异动,没了进一步动作。双方在死寂的黑暗中,陷入无声的对峙。
时间一分一秒煎熬,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他知道不能久留,必须尽快脱身!
他以几乎难以察觉的速度,向旁边一簇茂盛的冬青树丛挪动,试图借树丛掩护离开。
就在身体即将完全没入阴影的瞬间,屋顶上的人动了!
一道黑影如大鸟般悄无声息滑落,并非直扑秦羽,而是精准落在他方才藏匿地砖的位置!那人蹲下身,伸手便要检查那块地砖!
借着石灯笼反射的微弱光线,秦羽看清了对方侧影——瘦削精悍,身着深灰色夜行衣,脸上蒙着面罩。
不是府中护院!是敌非友!
更让他心头巨震的是,那人弯腰时,腰间有物事在黑暗中反射出一丝熟悉的金属光泽——那形状,竟像极了半块玉佩!
是青冥?还是……拥有另一半玉佩的人?!
秦羽来不及细想,趁着对方注意力在地砖上的间隙,如受惊的兔子般猛地窜向院墙,速度爆发到极致!
蒙面人显然没料到附近还藏着人,抬头见秦羽逃窜,眼中闪过惊愕,随即化为凌厉杀意!他身形一展如鬼魅般追来,速度快得惊人!
秦羽甚至能感觉到背后如实质般的冰冷杀意,不敢回头,只顾拼命冲向那堵象征生路的院墙!
就在他即将触到墙根、准备发力上跃的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破空声尖锐响起!蒙面人竟掷出兵刃,一道乌光直取他后心!
避无可避!
秦羽瞳孔骤缩,死亡阴影再次笼罩!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
“叮!”
清脆的格挡声响起!一道青影凭空出现,挡在秦羽身后,精准架开了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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