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屋顶阴影中,那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模糊黑影,如同悬在秦羽咽喉的冰冷利刃,让他刚因躲过搜查而稍有松懈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至极致。暗哨!这群人果然没有彻底撤离,竟还留了后手!
他如同被寒霜冻结般僵在原地,缓缓从窗边阴影中缩回身体,后背紧紧贴上冰冷粗糙的土墙,冷汗瞬间浸透了刚换上的干净内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左臂伤口传来阵阵撕裂般的抽痛,此刻却像是一剂清醒剂,让他混乱的思绪变得异常清明——他就像落入蛛网的飞虫,看似暂时躲过大劫,实则早已被无形的丝线牢牢束缚,任何一丝轻举妄动,都可能招致雷霆一击。
硬闯?以他此刻重伤在身、星力耗竭的状态,面对不知实力深浅的暗哨,无异于自投罗网。等待石勇救援?风险太大,且石勇此刻生死未卜,能否赶来仍是未知数。绝境之下,唯有自救!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屋内,如同困兽般疯狂搜寻着任何一丝可能的生机。灶台、水缸、床底、木柜……所有能藏人的角落,刚才都已被搜查者翻查殆尽,毫无藏身之机。前后门窗均被死死盯死,每一处出口都像是张开的虎口。难道今日,真要困死在这方寸之地?
不!一定还有办法!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屋角那个半人高的陶制大水缸上。缸里的水不满,约莫只有七分,浑浊的水面漂浮着些许杂质。刚才搜查者曾掀开缸盖匆匆一瞥,确认里面只有水,便未曾深究。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称得上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的脑海。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不再犹豫。动作轻柔得如同狸猫,悄无声息地挪到水缸边,缓缓掀开沉重的木质缸盖,一股冰冷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泥土的腥气。他先是折返屋内,将沾染血迹的布条、清理痕迹的杂物,小心翼翼地塞进灶膛深处,用滚烫的灰烬彻底掩盖,又脱下身上沾满烟炱的外衫,揉成一团塞进灶口,彻底抹去自己留下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回到水缸前,咬了咬牙,纵身一跃,整个人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刺骨的水中。寒水瞬间包裹全身,如同无数根冰针穿刺肌肤,让他浑身一颤,差点惊呼出声,却被他死死憋在喉咙里。他蜷缩起身体,缓缓沉入缸底,让浑浊的冷水彻底淹没头顶,只留一丝意念感知外界。
下一刻,他全力运转《星枢蕴命诀》,并非为了疗伤或催动星力,而是将功法与【星辉之念】的力量极致融合,极力收敛自身所有的生命气息与能量波动,同时调动体内微弱的水元之力,在口鼻前方凝聚出一层极其纤薄、几乎无法察觉的空气隔膜,勉强维持着最低限度的呼吸。
龟息之术!这是他绝境之下,结合玄玑真人传承中对能量控制的感悟,以及求生本能仓促施展出的粗浅法门。此刻的他,如同缸底一块毫无生气的顽石,连心跳都放缓至微不可闻的地步,彻底融入这缸浑浊的冷水中。
时间在冰冷与窒息感的双重煎熬中缓慢流逝,每一息都如同一个时辰般漫长。左臂伤口的鲜血丝丝缕缕渗出,在浑浊的水中晕开淡淡的红痕,又很快被水流稀释,悄无声息地消散。刺骨的寒冷不断侵蚀着他的四肢百骸,冻结着他的血液,肺部因缺氧而传来火辣辣的灼痛,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随时可能陷入昏厥。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准备破水而出拼死一搏时——
“吱呀——”
房门被再次轻轻推开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他被水隔绝的听觉中炸响!
有人进来了!绝非之前那批粗暴的搜查者,这脚步声更轻、更缓,带着一种猎人般的谨慎与耐心!
来了!他们果然杀了个回马枪!或是屋顶的暗哨确认屋内有异,亲自下来查验!
秦羽将龟息术运转到极致,心中一片冰冷的清明,如同潜伏在深渊之下的猎手,屏气凝神,等待着决定生死的瞬间。
进来的只有一人。脚步在屋内缓慢移动,每一步都精准地避开杂物,似乎在逐寸检查每一个角落,比之前的搜查更加细致、更加刁钻。秦羽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手指划过家具表面的细微摩擦声,能“听”到对方在灶台前驻足停留,似乎对灶膛里未完全熄灭的余烬产生了怀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投来的审视目光。
终于,那脚步声停在了水缸前。
秦羽在水下凝神感知,能清晰地察觉到一道锐利如鹰隼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浑浊的水面,直直落在自己藏身的位置。他全身肌肉紧绷到极致,握着短刃的手在水下悄然调整角度,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随时准备在暴露的瞬间,发出致命一击!
一秒,两秒,三秒……
预想中的缸盖被掀开并未发生。那脚步声只是在缸边停留了片刻,似乎确认缸内除了水再无他物——秦羽的龟息术与气息收敛法门,在此刻起到了关键作用。紧接着,脚步声便再次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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