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率两千假北狄军向北疾行三日,沿途遭遇数支北狄巡逻队,皆因衣甲旗号蒙混过关。但越近王庭,他心中不安越甚——太顺利了。
第四日黄昏,队伍在一条河边休整。秦羽靠树坐下,腹部的溃烂已蔓延至肋下,每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军医换药时低声道:“国公,再不止血静养,您撑不过五天。”
“那就四天把事情办完。”秦羽闭目。
陈小鱼端来热水,神色犹豫。秦羽睁眼看他:“有话就说。”
“国公……我们一路过来,遇到的北狄兵是不是太少了?”陈小鱼道,“王庭所在,本该戒备森严,可我们离王庭只剩百里,巡逻队却比前几日还少。”
秦羽也有此疑。他召来几名老兵询问,皆觉异常。
“除非……”一名老兵迟疑道,“除非他们故意放我们进来。”
诱敌深入?秦羽心头一凛。若真是陷阱,此刻后退已晚。
“派斥候往东西两侧探查,范围二十里。”他下令,“发现伏兵立刻回报。”
斥候刚派出去,前队忽然骚动。秦羽起身看去,只见一队北狄骑兵从北面奔来,约百人,打着王庭护卫旗号。
为首将领驰至阵前,用北狄语高声问话。秦羽军中无人精通北狄语,一时僵住。
那将领面露疑色,挥手让部下散开包围。气氛骤然紧张。
秦羽握剑上前,用生硬的北狄语道:“拓跋部残兵,奉命回王庭休整。”
这是他从俘虏那学来的几句之一。
将领打量他:“拓跋部?你们部族的鹰哨呢?”
鹰哨是拓跋部联络信物,秦羽哪有?他心念急转,手按剑柄,准备动手。
就在这时,陈小鱼忽然上前,从怀中掏出一枚骨哨,吹出三短一长哨音——正是拓跋部鹰哨信号!
那将领神色稍缓,但仍问:“你们部族的神山在哪?”
这是北狄各部族内才知的秘密。陈小鱼毫不犹豫:“狼居胥山,山南有圣泉,泉边三棵白桦。”
将领终于点头:“过去吧。王庭在东三十里,今夜有祭典,别误了时辰。”
他率队离去。秦羽看向陈小鱼,眼神锐利:“你怎知这些?”
陈小鱼低头:“是……是沈先生教的。他说若遇盘问,可用这些应对。”
沈墨言?那蒙面人果然早有计划。秦羽压下疑虑,传令加速前进。
但心中不安更甚。沈墨言若真是莲花组织的人,为何帮他?若真是叛离组织,又怎会对北狄内部如此了解?
至王庭外十里,天色已暗。远处火光冲天,鼓乐喧天,确在举行祭典。秦羽令全军潜伏于一处山谷,自带十名亲卫,换夜行衣摸近查看。
王庭建在草原高地,帐篷连绵如云。中央最大金帐前,篝火熊熊,数百北狄人正围火舞蹈。帐前高台上,坐着几人——正中是北狄新可汗阿史那律,左首黑袍者正是云阳子!
但右首那人……秦羽瞳孔骤缩。
是赵恒!
太子一身北狄贵族服饰,神色平静,正与阿史那律举杯对饮,哪有半点俘虏模样?
秦羽浑身发冷。所以陈小鱼的消息是假的?沈墨言也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引他来此的局?
他强压怒火,继续观察。见赵恒与云阳子交谈甚密,时而大笑,俨然同谋。
所以赵恒真是莲花高层?装病、掌权、亲征、被俘……全是演戏?目的就是引他入瓮,除掉他这个最大障碍?
正思忖间,身后忽然传来轻微响动。秦羽猛回头,只见沈墨言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三丈处。
“你都看见了。”沈墨言轻声道,“现在信了吗?”
“赵恒是你们的人?”秦羽声音冰冷。
“是,也不是。”沈墨言走近,“他是莲花‘二号’,但并非真心。他被云阳子用蛊毒控制,身不由己。”
“蛊毒?”
“云阳子在他体内种了‘噬心蛊’,每月需服解药,否则万虫噬心而亡。”沈墨言道,“赵恒为保命,只得听命。但他暗中留下线索,希望有人能救他——那个线索,就是让陈小鱼传假消息,引你来此。”
秦羽怔住:“引我来救他?”
“对。只有你能救他。”沈墨言道,“云阳子要你的血——先帝嫡系血脉,可炼‘帝王蛊’。用此蛊控制赵恒,便能彻底掌控他,进而掌控大燕。”
“先帝嫡系?”秦羽涩声,“我真是……”
“是。先帝与林氏之子,如假包换。”沈墨言点头,“这秘密云阳子早已知晓,所以设下此局。他算准你会来救赵恒,届时擒你取血,一箭双雕。”
秦羽沉默良久:“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欠赵恒一条命。”沈墨言眼中闪过痛色,“三年前我假死脱身,是他暗中相助。如今我还他。”
“你想让我怎么做?”
“祭典子时,云阳子会开坛做法,那时他最虚弱。”沈墨言递过一张王庭地图,“金帐下有密室,赵恒被关在那里。我带人制造混乱,你趁乱救人。救出后,立刻向南逃,不要回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