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关。
接到最高紧急军情的守将徐猛脸色铁青,额角青筋跳动。“地脉冲击”四个字,对于这座建在要冲、依托山势的雄关而言,无异于釜底抽薪。他立刻下令全关进入最高战备,官兵上墙,弓弩火油就位,同时派最得力的工兵营正,带人彻查关墙基脚和附近山体、水脉。
然而,检查刚开始不到一个时辰,异变陡生。
先是关内水井的水位毫无征兆地急剧下降,随后几口深井甚至开始涌出浑浊的泥浆。紧接着,关墙根部的夯土层传来令人不安的“咔咔”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地下深处挤压、断裂。地面开始持续不断的、低沉的震动,起初微弱,渐渐增强,关墙上的士卒甚至能感到脚下砖石在微微颤抖。
“将军!西段关墙第三烽火台下方发现裂缝!宽已近一指!”斥候飞奔来报。
“报!北门瓮城内地面下陷,出现陷坑!”
坏消息接踵而至。徐猛心中冰凉,云阳子引动地脉的手段,竟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猛烈!
“所有非战斗人员立刻撤至关后安全区!弓弩手、滚木礌石准备!斥候放出三十里,严密监视北狄大军动向!快!”徐猛嘶声下令,他知道,地动只是前奏,真正的攻击必定来自关外。
就在这时,关外负责接应秦羽的小队,护送着昏迷的秦羽,从一条隐秘的采药小道跌跌撞撞冲至关门前。看到关内混乱景象和关墙上的裂缝,哨探队长心沉到谷底。
“徐将军!秦国公带到!但重伤昏迷!”队长急报,“国公昏迷前说,云阳子要引地脉毁关,接应北狄主力南下!还有,这是国公嘱托务必送至京城苏将军之手的物品!”他递上小玉瓶和玉玺残块。
徐猛接过,来不及细看,急道:“快送国公去医署!集中最好的军医救治!这些东西……”他看着染血的玉瓶和温热的残玉,一咬牙,“先妥善收好!待国公苏醒或击退敌军再议!”眼下,守住关城才是第一要务。
秦羽被紧急抬往医署。与此同时,关外大地震动越发剧烈,远处地平线上,烟尘冲天而起,如同移动的乌云,迅速逼近——北狄大军,真的来了!而且时机掐得如此精准,正是关墙因地震而脆弱、守军心神动荡之际!
“敌军来袭——!!!”
凄厉的号角声响彻关城。徐猛扑到垛口,只见黑压压的北狄骑兵如潮水般涌来,数量远超以往,怕是有七八万之众!前锋已开始冲锋,马蹄声震得地皮发抖,与地下传来的隆隆声混成一片,令人心胆俱裂。
“放箭!!!”
箭雨倾泻,但北狄骑兵冲锋阵型松散,且有大量举着厚重皮盾的步兵在前,伤亡不大。更可怕的是,敌军阵中推出了数十架前所未见的巨大投石机,其构造古怪,发射的不是寻常石块,而是一种黑乎乎、粘稠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油罐!
“是猛火油!盾牌防护!”徐猛厉吼。
然而,第一波油罐并未直接砸向关墙,而是大部分落在了关前百步左右的地面上,罐体碎裂,黑色油脂流淌遍地。紧接着,带火的箭矢射入油中!
“轰——!!!”
冲天大火瞬间在关前燃起,形成一道长达数里的火墙!炽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关墙上守军被灼烤得难以睁眼。这道火墙不仅阻挡了守军视线,更严重的是,高温加剧了地面的震动和不稳,关墙基底的“咔咔”声连成一片,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扩大!
“他们在用火攻加剧地裂!”徐猛瞬间明白了敌军歹毒的策略。地脉震动本就使关墙基础不稳,再用大火灼烧地面,热胀冷缩与震动叠加,关墙崩塌的速度将大大加快!
“将军!西段第三烽火台……塌了!”绝望的喊声传来。
众人望去,只见西侧一段近十丈的关墙连同上面的烽火台,在弥漫的烟尘中轰然垮塌,露出一个巨大的缺口!砖石滚落,压死了下方来不及躲避的数十名守军。
缺口一开,北狄军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更多的骑兵开始朝缺口方向移动,步兵扛着云梯冲向其他尚且完好的墙段,意图多点开花。
“堵住缺口!亲卫营,跟我上!”徐猛目眦欲裂,拔刀就要下城。
“将军不可!您需坐镇指挥!”副将死死拦住。
“指挥个屁!墙塌了大家都得死!让预备队全部压上!弓弩手覆盖缺口前方,绝不能放一个狄狗进来!”徐猛甩开副将,率最精锐的亲卫营冲向塌陷处。
缺口处已成血肉磨坊。不断有北狄兵从残垣断壁攀爬上来,与拼命堵截的守军厮杀在一起。徐猛刀光如雪,连斩数敌,但缺口太大,敌军源源不绝。
关内医署,剧烈的震动和喊杀声将昏迷中的秦羽震醒。他挣扎着睁开眼,耳边是军医急促的声音和伤兵的呻吟。他感到身体被紧紧包扎固定,但剧痛和虚弱几乎将他吞噬。
“外面……怎么了?”他声音嘶哑微弱。
“国公!您醒了!”守在一旁的军士惊喜,随即脸色惨白,“关墙……关墙塌了一段!北狄大军正在猛攻!徐将军带人堵缺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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