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的尽头,并非预想中的绝路,也不是什么华丽的墓室,而是一片更加令人心悸的景象——一个巨大的地下海眼。
海水在这里形成了一个狂暴的漩涡,发出低沉的、如同巨兽喘息般的轰鸣声。
腥甜的气息在这里达到了顶点,源头正是那漩涡中心不断翻滚上来的、带着某种生物组织碎屑的浑浊水流。
四周的岩壁上布满了巨大的、黏滑的触手吸附过的痕迹,显然,某种难以想象的庞然大物曾盘踞于此,或许刚刚离去,或许就潜伏在漩涡之下的更深黑暗中。
没有时间探究,也没有必要。
那漩涡散发出的吸力已经开始干扰水流,整个洞窟都仿佛在微微震颤。
继续停留,随时可能被卷入那无尽的深渊。
“撤退!原路返回!”阿宁当机立断,声音透过通讯器,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没有人有异议。
即便是最财迷心窍的王胖子,看着那恐怖的漩涡和岩壁上令人头皮发麻的痕迹,也彻底熄了任何多余的心思。
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撤退的路程比进来时更加紧张和艰难。
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那无形的吸力攫住,或是惊动了可能潜伏在黑暗中的、制造了那些巨大抓痕的主人。
疲惫、伤痛、心神上的损耗以及对未知生物的恐惧,如同跗骨之蛆,侵蚀着每个人的意志。
游佳萤和张起灵依旧负责断后。
张起灵似乎将之前因记号而产生的困惑与烦躁,全部压抑成了更深的警惕与专注。
他手中的黑金古刀始终处于半出鞘的状态,空茫的目光如同最冷的冰,扫过每一处可能藏匿危险的阴影,将游佳萤牢牢护在自己所能掌控的安全范围之内。
他的动作恢复了以往的精准与稳定,甚至因为某种内在的压力而显得更加凌厉。
游佳萤跟在他身后,步伐从容。
她的目光偶尔会掠过他那紧绷的、却异常可靠的背影,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海底墓中的经历,尤其是那个云顶天宫的模型,如同投入她千年心湖的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远未平息。
他们沿着来时的路径,快速而谨慎地撤退。再次经过那个刻着张起灵记号的隘口时,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留,甚至没有侧头看一眼,仿佛那引发他剧烈情绪波动的东西从未存在过。
但游佳萤知道,那并非遗忘,而是被他以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封存到了意识的最深处,不再让其影响当下的行动。
这种近乎冷酷的自我控制力,让她在欣慰之余,又感到一丝细微的心疼。
穿越那片曾经遭遇禁婆的区域,阴冷的气息似乎还未完全散尽,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哀泣。
王胖子和吴邪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心有余悸。
重新回到那拥有唐代风格建筑残骸的主殿时,从破损的穹顶裂隙中透下的、经过百米海水过滤后变得幽蓝而微弱的光线,竟然让人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般的亲切感。
但此刻无人有暇感叹,归心似箭,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诡异的水下世界。
沿着原路,穿过倾颓的廊柱,绕过隐蔽的机关,队伍终于看到了他们进来时的那处坍塌的殿门出口。
当最后一个人奋力游出那幽深的墓穴出口,重新回到相对开阔的海底山体区域时,一种巨大的、劫后余生的松懈感,几乎让几个心理承受能力稍弱的队员虚脱。
尽管依旧身处数百米下的黑暗深海,周围是未知的危险,但至少,他们离开了那座充满不祥与诡异的墓穴。
强光信号灯向上方等待的船只发出了安全返回的信号。
众人开始沿着引导绳,开始缓慢上浮。
减压,停留,再上浮……这个过程漫长而枯燥,却无人敢有丝毫大意。深海的压力变化,本身就是致命的杀手。
在这个过程中,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所有人。
吴邪和王胖子几乎是靠着吴三省和潘子的搀扶,才勉强完成规定动作,脸色苍白,眼神空洞,显然精神和体力都透支到了极限。
游佳萤和张起灵的状态相对好很多。张起灵依旧保持着警惕,但那种紧绷到极致的状态也稍微缓和了一些。
游佳萤则趁着上浮停留的间隙,目光透过幽蓝的海水,望向下方那已然看不见的、隐藏着唐代遗迹和云顶天宫模型的深海墓穴,眼神深邃。
云顶天宫……
青铜门……
这两个名词在她心中反复盘旋。
西沙海底墓中出现的天宫模型,绝非偶然。那座位于雪山之巅、传说中连接着“终极”的神秘之地,与那扇她亲身经历过、蕴含着时空之力的青铜门,是否存在某种内在的联系?张起灵的失忆,张家守护的秘密,汪家的窥探,乃至她自身千年的孤寂,是否都缠绕在这条由云顶天宫和青铜门共同构成的、巨大的命运之线上?
她感觉,自己似乎正站在一个巨大谜团的边缘,窥见了一角。而这谜团的核心,似乎都与她身边这个失去记忆的男人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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