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沉闷而急促的景阳钟声,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撞碎了京城的宁静。九声钟响,这是大盛国最高级别的紧急朝会。
金銮殿上,灯火通明,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文武百官衣冠不整地匆匆赶来,看着殿外那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金甲卫,心中都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宣——罪臣杨威,觐见!”
随着李忠公公一声尖锐高亢的通传,杨威一身素服,发髻微乱,在四名金甲卫的“押送”下,缓缓走入大殿。
他虽然被禁足多日,但那双浑浊的老眼中,依然闪烁着困兽犹斗的凶光。他知道,瑞王和镇国公回来了,但他更知道——那三个关键人证跑了!只要人证不在,通敌的罪名就扣不到他头上!
“罪臣杨威,叩见陛下。”杨威跪在殿中,声音沙哑。
“杨威,”开元帝高坐龙椅,目光如刀,“朕今日宣你上殿,是因为瑞王和镇国公,带回了一些东西。”
“宣——瑞王萧澈、护国夫人陆文卓、镇国公沈凛觐见!”
三道身影逆光而来。萧澈手捧紫檀木匣,沈凛手按剑柄,陆文卓怀抱幼女,三人身上带着未散的风雪与杀气,大步踏入金殿。
“杨威,”萧澈走到杨威身侧,并未看他,而是直视前方,声音清亮,“你可认得此物?”
他高举手中的木匣:“这是从贞妃娘娘的心腹太监——吴恩的祖宅,那座‘冯氏假坟’下挖出来的!”
杨威的瞳孔猛地一缩!吴恩?!那个整日跟在妹妹屁股后面的老狗竟然留了后手?!
“通敌叛国、混淆皇室血脉、残害嫡长子……”萧澈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这桩桩件件,今日都要算个清楚!”
“瑞王!”杨威猛地抬头,但他避重就轻,死死咬住一点,“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你说通敌叛国?证据呢?人证呢?难道还是想仅凭北境几具死尸和几根鸟毛,就想污蔑当朝大将军谋反吗?!”
“至于这木匣……”杨威冷笑,“吴恩是贞妃宫里的人,他已死,死无对证,谁知道里面是不是你们伪造的?”
“伪造?”
萧澈转过身,面对满朝文武,面对那个还在垂死挣扎的杨威。
“通敌的证据或许被你销毁了,人证或许被你放跑了。但……”萧澈的声音陡然拔高,“有些证据,是你永远也销毁不了的!”
他打开木匣,取出那份泛黄的绝笔信和脉案,呈给李忠。
“父皇!此乃二十年前,太医院院判孙德海临死前留下的亲笔绝笔,以及当年嫡长子出生时的真实脉案!”
开元帝颤抖着手翻开绝笔。
【……开元十七年冬,贞妃杨氏以臣满门性命相逼……命臣将太子妃所诞之康健麟儿,谎报为‘死胎’……并以宫外买来之死婴调包……】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在开元帝的脸上!
“这就是你说的……铁证?”开元帝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杨威见状,心中虽然惊慌,但他极其敏锐地抓住了其中的逻辑漏洞,立刻大声反驳:
“陛下!这孙德海死了二十年了,笔迹可以伪造!更何况,这分明是瑞王为了夺嫡,按照他自己身上的特征,伪造了这份所谓的‘真实脉案’!他自己身上若是有胎记,便写文书里有胎记,这算什么铁证?这分明是欺君!”
杨威此言一出,朝堂上一片哗然。确实,这个逻辑是可以闭环的——瑞王想当太子,所以伪造了一份符合自己特征的“古董”文书。
萧澈看着杨威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不仅没有慌乱,反而冷笑了一声。
“杨威,你果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萧澈猛地转身,对着殿门方向高声喊道:
“既如此,那便请——皇后娘娘上殿!”
什么?!
皇后来了?!
满朝文武再次震惊!
只见殿门口,一身凤袍、威仪万千的皇后卫昭仪,在女官的搀扶下,缓缓走入大殿。她的脸色虽然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臣妾,参见陛下。”皇后走到殿中,盈盈一拜。
“皇后……”开元帝看着发妻,心中一痛,“你怎么来了?”
“陛下,”皇后抬起头,目光扫过杨威,最后落在那个木匣上,“臣妾听说,当年那个孩子的死因……另有隐情。臣妾作为母亲,必须来听个明白。”
萧澈看向皇后,眼中含泪,但他强忍着没有相认,而是恭敬地问道:“敢问皇后娘娘,二十年前您诞下皇长子时,究竟是何情形?您……可曾见过那个孩子?”
全场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皇后深吸一口气,她的眼中涌起无尽的痛苦和悔恨:
“没有。”
这两个字一出,杨威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但皇后紧接着说道:
“当年臣妾分娩力竭,只听到一声啼哭,便昏死过去。等臣妾醒来,想要看孩子一眼,孙德海和稳婆却死死拦着,说孩子生下来就是个浑身青紫的死胎,模样……模样甚是骇人,怕冲撞了臣妾,不吉利,已经……已经立刻抱走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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