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还在吹，周子悦靠在小舞肩上的身体动了一下。她睁开眼，没有说话，慢慢站起身。小舞想拉住她，手伸到一半停住了。周子悦的脚步很轻，沿着擂台边缘走向石碑方向。
陈岩一直站在原地，背对着众人。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看见周子悦独自走远。她的银发被风吹起，创世神剑握在右手，剑尖托在地上划出细微的火花。
他没有叫她。
周子悦穿过学院主道，踏上通往教学楼顶的阶梯。台阶很窄，她走得缓慢，每一步都像是在对抗某种无形的阻力。到了屋顶，她停下，把剑插在中央位置。剑身立刻泛起微光，一圈七彩涟漪从剑柄扩散开来。
画面出现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金色宫殿前，背对着她。那人穿着古老长袍，肩上有星辰纹路。他抬起手，似乎要关门，门缝里透出刺目的光。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响起：“父亲……不要走！”
周子悦猛地后退一步，呼吸急促。那声音是她的，但不是现在的她。画面一闪，变成一片废墟。天空裂开，血雨落下。一个小女孩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一把断裂的剑，哭得浑身发抖。
“那是我……”她喃喃地说，“可我不记得了。”
剑身震动，新的画面浮现。她站在一座祭坛上，双手举剑，周围有九个人影跪拜。他们的脸模糊不清，但能感觉到他们在祈祷。一个低沉的声音说：“封印开始，以血脉为契。”
头痛突然袭来，像有钉子扎进太阳穴。她抱住头蹲下，牙齿咬紧。记忆碎片不断涌入——冰冷的锁链缠绕四肢、黑暗中有人低语“你不该存在”、一道金光劈开天际，将她抛向远方……
泪水从眼角滑落。
“我好像……曾经是神。”她说出这句话时，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
创世神剑剧烈震颤，剑身光芒暴涨。整个屋顶被照得通明。她抬起头，看着星空，眼里满是混乱和恐惧。“如果我是神的女儿，为什么会被扔在这里？为什么要忘记一切？他们到底想让我变成什么？”
没有人回答。
她伸手摸剑身，指尖刚触到金属，一股强烈的排斥感传来。她被震退几步，摔倒在地。剑上的光渐渐暗淡，但那些画面还在她脑子里翻滚。
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陈岩走上屋顶，看到她坐在地上，脸色苍白。他没问发生了什么，只是走过去，拔出轩辕剑，插在创世神剑旁边。两把剑相距不到一尺，剑身同时发出嗡鸣。
他盘膝坐下，握住轩辕剑柄，缓缓释放杀神领域。血雾从剑身溢出，在空中形成一条细线，慢慢靠近创世神剑。这一次，血雾没有被弹开，而是与剑身的七彩光融合在一起。
周子悦抬头看他。
“你能看到什么？”他问。
她盯着剑身：“我看到父亲……还有宫殿。他们在封印我。我不知道为什么。”
陈岩点头：“那就记住它。”
“可我得得越多，就越痛。这不像回忆，像刀子在割我的脑子。”
“那就别一个人扛。”他说，“你现在不是孤身一人。”
她低下头：“你不怕吗？怕我哪天想起来，不再是现在的我？怕我变成你们控制不了的存在？”
“怕。”他说，“但我更怕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他抬手，掌心朝上。杀神领域的血雾凝聚成一点红光，漂浮在他手心。他把这点光推向创世神剑。红光接触剑身的瞬间，整把剑剧烈震动，随后爆发出一道环形光波。
画面再次出现——这次更加清晰。那个背影转过身，露出一张威严却悲伤的脸。他的眼睛是金色的，和周子悦觉醒时一样。他伸出手，嘴唇动了动，说出两个字。
“回来。”
周子悦猛地睁大眼，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他叫我回来……可我不知道怎么回去。”
陈岩握住她的手：“我们一起去。”
她摇头：“这不是普通的路。那是神界，是规则之外的地方。你进不去的。”
“我能跟着你。”他说，“只要你往前走，我就在你身后。”
她看着他，很久没有说话。最后，她轻轻靠在他肩膀上。“如果有一天，我必须选择留在那里……你会放我走吗？”
“不会。”他说，“我会把你带回来。”
她笑了，笑得很轻，也很苦。“你总是这样。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放手。”
“因为我知道。”他说，“你也不愿意真的离开。”
屋顶安静下来。两把剑的光芒逐渐稳定，形成一个微弱的光环笼罩两人。远处钟楼敲响，已是深夜。
周子悦闭上眼，靠着他休息。她的呼吸慢慢平稳，但手指一直抓着他的衣角。陈岩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知道她在消化那些记忆，也知道这只是开始。
“我还看到了别的。”她忽然开口，“一座桥，连接两片虚空。桥中间有一扇门，门上有钥匙孔。我想走近，但每次快到的时候，画面就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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