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陈岩就站在主殿废墟前的空地上。他右肩的布条渗出暗红，血没止住，顺着小臂流到指尖。他没擦，左手握着那把断剑，剑尖点地。
唐三来了，戴沐白和马红俊跟在后面。几个弟子也陆续到场，站成一圈。没人说话，都看着陈岩。
他抬起眼，声音不高：“昨晚我们活下来了。不是因为强，是因为运气好。下次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有人低头，有人皱眉。一个老弟子小声嘀咕：“以前也没这么多规矩，打就是了。”
陈岩听到了。他没看那人，而是把断剑插进土里，走到了库房遗址前。焦黑的木头还冒着烟，粮食、药材全烧光了。
“敌人知道我们会修房子。”他说，“但他们更知道，只要这里没了吃的、没了药，再强的人也会倒下。他们打的是脑子，不是身子。”
他回头，扫了一圈：“现在开始改训练方式。第一，技能提升由唐三负责。所有魂师七天内必须掌握至少一项新魂技组合。做不到的，去后勤组搬东西。”
唐三点了下头，拿出一卷图纸：“我已经开始整理，今天就能发下去。”
“第二。”陈岩继续说，“实战演练由戴沐白和马红俊带。每天两轮模拟突袭，重点练阵型切换和反应速度。我亲自看。”
戴沐白抱起手臂：“行。谁掉队我亲自踹。”
马红俊咧嘴一笑：“那就从现在开始？”
“现在就开始。”陈岩说完，拔起断剑，走向训练场。
太阳升到头顶时，第一轮训练已经开始。陈岩站在场边，右肩的伤裂开了，血浸透布条。他脱掉外衣，只穿一件单薄衬衣，露出左眉上的疤。
“所有人听着。”他举起断剑，“今天第一课，是我新悟的剑法。不叫名字，只有三式。”
他抬手，剑光一闪。
“第一式，斩厄。”
话音落，他冲出去。脚步快得像风，剑刃划过空气发出尖啸。三块立在地上的玄铁砖被劈开，切口平整。余波震起尘土，五名站得近的弟子被掀翻在地。
没人敢动。
陈岩收剑，站在原地：“想走的，现在就走。留下的，按我的方式活。”
没人离开。
他走到一名年轻弟子面前。那人脸色发白，手在抖。
“你刚才退了三步。”陈岩说，“为什么？”
“我……我跟不上节奏。”
陈岩没说话，右手在空中一划。经验升级系统的界面浮现，投射出一段影像——正是昨天比比东远程引爆库房的那一瞬。
画面定格在火光冲天的瞬间。
“你倒下的时候，火已经烧到了粮仓。”陈岩指着画面，“那时候，没人会等你喘口气。”
周围安静下来。
“受伤的不用硬撑。”他说，“但也不能闲着。从今天起，轻伤员归调度组，负责传递指令、记录失误。谁不服，去修三天围墙。”
那名弟子低下头：“我……我愿意留下。”
陈岩点头：“好。现在，重新列队。”
下午的演练开始后，问题很快暴露。辅助组反应慢，前线刚交手，后方还没准备好增幅。一次对抗中，攻防脱节，整个阵型被撕开，差点被“敌方”突破核心。
戴沐白骂了一句，走过来：“还是老样子，拖不动就崩。”
马红俊擦了把汗：“要不让他们几个强的带着弱的？先稳住再说。”
陈岩摇头：“不行。战场上没人能一直护着谁。每个人都要成为支点。”
他下令：“从现在起，队伍拆成四组——攻、守、援、侦。每组配旗语，战场上必须依令行动。谁乱跑，罚修工事三日。”
“旗语？”有人问，“怎么学？”
“今晚就教。”陈岩说，“每人发一张简图，背不下来的，明天晨练加两轮。”
黄昏时，最后一轮演练结束。队伍列在场边，整齐了许多。虽然还有人动作迟缓，但没人掉队。
戴沐白走过来，抹了把脸上的灰：“今日三次推演，失误率比昨天降了四成。”
马红俊笑着拍他肩膀：“连最怕死的小子都敢往前冲了。”
陈岩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的人。他的右肩一直在流血，衣服湿了一大片。他没管。
“今天就这样。”他说，“回去吃饭，休息两个时辰。晚上我要检查旗语掌握情况，明早六点，准时开练。”
人群散去，脚步声渐渐远了。唐三走过来，手里拿着新的魂技图谱。
“我已经按你的要求分了等级。”他说，“基础组练防御组合，进阶组练反击衔接。”
“发下去。”陈岩说，“明天我要抽查。”
唐三看了他一眼：“你该处理伤口了。”
“等会儿。”陈岩望着远处的营房，“还有事要做。”
唐三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陈岩站在原地没动。风吹过来，带起一点灰，落在他脸上。他抬手抹掉，手指碰到左眉上的疤。
他低头看右手。
断剑还在，剑柄沾了血，有点滑。
他握紧了些。
远处传来弟子们说话的声音，有人在笑，有人在喊队友名字。火堆亮了起来，饭香飘在空气里。
他抬头看天。
天快黑了。
他迈步往营地方向走。
右脚落地时，肩上的伤突然抽了一下。
他停了一瞬。
然后继续往前走。
剑尖擦过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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