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半仙”的名声,如同春日里的柳絮,在外门弟子间越传越广,渐渐飘进了内门,甚至传到了某些长老的耳中。
起初,长老们大多一笑了之,只当是年轻弟子间的胡闹趣闻。
宗主亲传弟子摆摊算命?听着就像个笑话。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关于黎朔精准推断的细节传来,尤其是他并非依靠灵力或神识强行窥探,而是通过观察、分析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直觉来点拨他人,这让一些心思缜密的长老渐渐收起了轻视。
即使到了斩缘境甚至更高的境界,虽可斩自身因果,明心见性,却也难以干涉他人因果脉络。
而黎朔这般,看似只是言语点拨,却往往能引导他人做出不同选择,从而引致不同的结果,这隐隐有了一丝点拨因果的意味。
在冥荒界漫长历史中,并非没有精通推演天机、卜算未来的大能,但那些无不是依托强大的修为和损耗自身为代价。
像黎朔这样,仅凭一个摊位、几句言语,就显得如此……轻描淡写地影响他人轨迹的,闻所未闻。
终于,这消息不可避免地传到了宗主耳中。
静室内,宗主听完一位执事长老的禀报,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和浓浓的好奇。
“观察入微,逻辑缜密,偶有灵光一现……点拨因果?”宗主低声自语,“此子身上,秘密当真不少。那击败萧晨的战技尚未弄清缘由,这又冒出个算命的本事……”
他沉吟片刻,心中已有决断。
是真是假,是机缘巧合还是真有本事,一试便知。
翌日,外门坊市依旧热闹。
黎朔的摊位前,比前些日子又多了几个探头探脑的弟子。
他依旧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眯着眼,仿佛在打盹。
这时,一位身着不起眼灰色长袍、面容普通、气息内敛如同寻常内门执事的中年人,踱步来到了摊前。
他看起来平平无奇,唯有一双眼睛,看似平静,深处却仿佛蕴藏着浩瀚星空,只是被他刻意收敛了。
“小友,便是近来名声在外的‘黎半仙’?”灰袍中年人开口,声音温和。
黎朔抬了抬眼皮,心中微微一动。
眼前这人,看似普通,但以他敏锐的感知和初窥八卦门径的灵觉,却能隐隐感觉到对方体内那如同沉睡火山般浩瀚无边的力量,以及一种与周围天地隐隐交融的奇特道韵。
这绝非普通内门执事,甚至不是一般的长老!
“不敢当,混口饭吃。”黎朔坐直了些身体,脸上那懒散的表情收敛了几分,露出恰到好处的营业式微笑,“阁下有何疑难?”
灰袍中年人微微一笑,看似随意地说道:“老夫近日欲探寻一物,此物于我修行至关重要,却踪迹缥缈,遍寻不着。不知小友可能推算,此物如今大致在何方?若能提供些许线索,必有重谢。”
说着,他袖袍微微一拂,桌面上悄然多出了一个储物袋,袋口微开,里面浓郁至极的灵气几乎要溢散出来,隐约可见堆积如山的晶莹灵石,其中甚至夹杂着几块散发着奇异波动的稀有灵材。
这手笔,让周围偷偷围观的弟子们倒吸一口凉气,眼睛都直了。
这绝对是个超级土豪!
黎朔目光扫过那储物袋,瞳孔也是微微一缩。这报酬,确实堪称海量,足以让任何内门弟子为之疯狂。
但他心中更加警惕,报酬越重,意味着所求越难,也意味着眼前之人越发不凡。
“前辈所求,非同小可。”黎朔神色郑重起来,“涉及天机寻物,需耗费心神,起卦问卜,未必能准,晚辈只能尽力一试。”
“无妨,小友尽管施为,无论结果如何,这些报酬都归你。”宗主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黎朔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次不能再靠之前的观察和推理蒙混过关了。
对方所求模糊,目标未知,必须动用真格的——至少是现阶段他能动用的真格。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摒弃杂念。意识沉入识海,那八种基础卦象缓缓流转。
他调动起这半年来温养出的、与八卦之道相连的那一丝微弱心神之力,不再是以某个人为目标,而是以“寻找某样对眼前之人至关重要的未知之物”为引,缓缓起卦。
这一次,他无比认真,灵魂力量高度集中,试图捕捉那冥冥中一线缥缈的天机。
卦象在他意念中开始组合、推演、变化。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种意象不断交错,衍生出无穷变化。
黎朔的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微微发白。
这不同于之前针对具体人事的小打小闹,这种指向未知的、涉及高层次存在的推演,对他目前的境界而言,负担极大。
凌夜在戒指里也屏息凝神,不敢打扰。他知道,这可以说是黎朔第一次真正尝试运用八卦进行高难度推演。
片刻之后,黎朔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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