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渐歇,晨光透过山神庙残破的窗棂,洒下几缕熹微。
沈砚一夜未眠,靠着冰冷的墙壁坐到天明。身旁的神秘女子似醒非醒,蜷着身子斜倚在石像旁,月白色的裙衫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呼吸轻浅均匀,竟像是寻常闺阁女子般恬静。
可沈砚心中清楚,昨夜那挥手间隔绝悍匪的神通,绝非凡人所能拥有。他数次欲开口询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如今他孑然一身,前路未卜,这女子虽身份诡异,却是唯一可能帮他的人,贸然追问,恐惹来不快。
天刚蒙蒙亮,女子便醒了过来,见沈砚正望着窗外出神,眼中带着几分疲惫与茫然,不由得轻笑一声:“公子一夜未睡?”
沈砚回过神,拱手道:“多谢姑娘昨夜搭救,沈砚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罢了。”女子站起身,赤着的双足踏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依旧纤尘不染,“公子既家遭变故,如今打算往何处去?”
沈砚神色一黯:“我也不知。沈家庄已毁,亲友离散,天下之大,竟不知何处可容身。”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木匣,“或许,只能先往青州府城去,寻个谋生之道。”
女子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青州府城虽繁华,却也鱼龙混杂,公子手无缚鸡之力,孤身前往,怕是多有凶险。”
“那姑娘可有良策?”沈砚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期盼。
女子歪了歪头,狡黠一笑:“我恰也要往青州府方向去,不如与公子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沈砚心中一喜,又有些犹豫:“只是……姑娘身份不凡,与我这落魄书生同行,怕是委屈了姑娘。”
“无妨。”女子摆了摆手,“我本就闲散惯了,不拘小节。对了,公子还不知我的名字吧?我叫苏媚。”
“苏媚……”沈砚默念一遍这个名字,只觉与她灵动狡黠的性子颇为相符,“姑娘芳名,如诗如画。”
苏媚轻笑出声,眼波流转:“公子过奖了。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出发吧,若遇上昨日那些悍匪的余党,怕是又要多生事端。”
沈砚点头称是,背起半旧的书箧,紧了紧怀中的木匣,跟着苏媚走出了山神庙。
雨后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山间弥漫着草木与泥土的芬芳。官道旁的野草挂着晶莹的露珠,远处的山峦被薄雾笼罩,宛如仙境。苏媚走在前面,步伐轻盈,仿佛脚不沾地一般,沈砚虽体力尚未完全恢复,却也能勉强跟上。
一路上,苏媚偶尔会指着路边的草木鸟兽,说些奇闻异事,诸如“此草名忘忧,食之可解百忧,却会忘尽前尘”“那山雀乃山中灵物,能通人言,专记路人善恶”,听得沈砚啧啧称奇。他愈发觉得,苏媚的来历绝不简单,或许真如他最初猜测那般,是山中精怪。
行至正午,两人来到一座名为“清凉寺”的古寺前。这寺庙依山而建,规模不大,红墙黛瓦早已斑驳,寺门虚掩着,门前的香炉里积满了灰尘,显然已是许久无人打理。
“公子,我们在此歇息片刻,吃点干粮再走吧?”苏媚提议道。
沈砚正觉腹中饥饿,点头应道:“好。”
两人推开寺门走进院内,只见庭院里杂草丛生,几棵老槐树的枝叶遮天蔽日,地上散落着几片枯黄的落叶。大殿内,佛像早已残破不堪,金身剥落,露出里面的泥胎,墙角结满了蛛网,显得格外荒凉。
沈砚从书箧里取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分了一半给苏媚,两人坐在大殿的门槛上,默默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后院传来,伴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何方贵客,光临寒寺?”
沈砚与苏媚对视一眼,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和尚从后院走了出来。老和尚身着破旧的僧袍,手持念珠,面容清癯,眼神却格外清亮,仿佛能看透人心。
“老禅师有礼了。”沈砚连忙起身拱手,“晚辈沈砚,与友人苏媚路过此地,见寺庙清净,便想在此歇息片刻,叨扰禅师了。”
老和尚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当落到苏媚身上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却并未多言,只是合十道:“施主客气了,寒寺虽破,却也能容人歇脚。只是近来山中不太平,施主们还是早些离去为好。”
“哦?不知禅师所言‘不太平’,是何缘故?”苏媚好奇地问道。
老和尚叹了口气:“数月前,寺里来了一位游方僧人,自称‘玄通’,说能驱邪避灾。起初我还以为是同道中人,谁知他竟是个邪僧,暗中修炼邪术,以活人精血为引,炼制什么‘血魂丹’。我发现后欲将他赶走,却被他打成重伤,寺里的其他僧人也都被他吓跑了。如今那邪僧仍在寺中后院盘踞,施主们还是快些离开,免遭横祸。”
沈砚闻言,心中一惊:“竟有这等事?禅师为何不前往官府报案?”
“唉,官府自顾不暇,哪管得了这深山古寺的闲事?”老和尚摇了摇头,“况且那邪僧武功高强,又会邪术,寻常官兵来了,也只是白白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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