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最终得出了结论。
“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走!立刻收拾细软,远走高飞!无论是去河北,还是京东东路,亦或南下淮西,总之必须尽快离开济州!唯有跳出济州府的管辖范围,我等才有一线生机!否则,一旦官府公文行至各处关隘码头,画影图形一张贴,我等便是插翅难逃了!”
吴用这番话,如同冷水泼头,让众人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也彻底破灭。连智多星都认为唯有逃亡一途,可见局势之险恶。
晁盖脸色变幻,心中天人交战。他半生积蓄都在此庄,更有偌大家业和名声,一旦逃离,便是前功尽弃,从此亡命江湖!但若不走,便是死路一条!
就在此时,晁盖忽然发现,众人之中,唯独少了那道刚猛的身影。
“嗯?武松兄弟呢?为何还未到来?”
他看向韩伯龙,“韩兄弟,之前你在郓城县的赌场厮混,为何不与武松兄弟一同回来?”
韩伯龙心头一跳,面上却故作懊恼,一拍大腿:“哎呀!天王哥哥,你不提我倒忘了禀报!我先前确实去寻过武二哥,可他不在常待的住处,四处打听也无人知晓去向。想必是又去哪个偏远村落散财了。事情紧急,我不敢久留,只得先回来了。”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武松行踪不定是真,但他根本未曾用心去寻找,甚至潜意识里,并不希望武松此刻回来。
自上次分赃争执后,韩伯龙便觉武松与他们并非一路人,那所谓的侠义观念,在他看来简直是迂腐不堪,同行反而可能成为累赘。
晁盖信以为真,重重叹了口气:“武松兄弟偏偏此时不在!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众人因武松缺席踌躇难决之际,忽听得庄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旋即一个庄客气喘吁吁地奔入后堂:“天王!天王!济州的宋孔目到了庄前,说有十万火急之事要见天王!”
“宋公明来了?”
晁盖闻言,精神一振,宋江此时突然来访,必有缘故!他连忙起身,“快请!不,我亲自去迎!”
晁盖大步流星迎出庄门,只见宋江已下了马,正站在庄前,额角见汗,面带焦灼之色,那匹坐骑亦是口鼻喷着白气,显是经过一番疾驰。
“公明贤弟!何事如此匆忙?”晁盖一把拉住宋江的手。
宋江也顾不得客套,疾声道:“晁盖哥哥,祸事了!此处不是说话之所!”
晁盖会意,连忙将宋江引入庄内僻静处。
宋江说道:
“哥哥,那生辰纲之事事发了!济州府三都缉捕使臣何涛,已拿住了白胜,那白胜受刑不过,已将哥哥并吴学究、公孙道长、武松、刘唐、韩伯龙几位兄弟的名姓尽数招供!
如今济州府尹丁渭已行文郓城县,着郓城县配合何涛,即刻便要发兵来捉拿哥哥!小弟在府衙听得消息,特来相告!哥哥务必早做打算,迟则休矣!”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从宋江口中证实此事,晁盖仍是心头巨震,他抓着宋江胳膊的手也不由自主地用力:“多谢贤弟冒险前来报信,此恩此德,晁盖没齿难忘!”
宋江急道:“哥哥休说这些!事不宜迟,速走为上!最好即刻便离开济州!小弟身份不便,不能久留,这便要赶回府衙,以免引人疑心!”
说罢,宋江对着晁盖深深一揖,转身便走,翻身上马,又是一鞭,沿着来路疾驰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暮色之中。
宋江来去如风,带来的消息却如同最后一道催命符。晁盖回到后堂,将宋江之言尽数转告众人。刘唐、韩伯龙脸上皆露出骇然之色,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粉碎。
“走!必须马上走!”
晁盖终于下定了决心,脸上闪过一丝决绝,“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性命要紧!诸位兄弟速去收拾,我们连夜便离开东溪村!”
然而,他随即又面露难色,重重一拳捶在掌心:“可是……武松兄弟尚不知情!他若回来,岂不是自投罗网?我晁盖岂能弃兄弟于不顾?!”
众人闻言,也都沉默下来。武松义气深重,武艺高强,乃是不可或缺的臂助,若就此失去,着实可惜。但此刻去寻他,风险极大,很可能人没找到,反而把自己也陷进去。
就在晁盖左右为难之际,韩伯龙眼珠一转,上前一步,抱拳道:
“天王哥哥义薄云天,小弟佩服!只是哥哥乃我等主心骨,万不可亲身犯险!不如这样,哥哥与学究、道长、刘唐兄弟先行一步,出济州寻个安全去处等候。
小弟愿潜入郓城县,设法打探武松二哥下落,将消息传达于他,再与他一同前来与哥哥会合!”
晁盖听了,大为感动,紧紧握住韩伯龙的手:“韩兄弟!如此重任,辛苦你了!务必小心,若事不可为,便以自身安危为重!”
吴用看了看韩伯龙,总觉得他答应得太过爽快,但此刻情势危急,也容不得他细想,便道:“韩兄弟高义!既如此,事不宜迟,天王哥哥,我们这便动身吧!须得在官府兵马合围之前,冲出郓城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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