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陈三领了晁盖、吴用之命,扮作一个进城贩卖山货的樵夫,混入了郓城县。
他本就是郓城县人,对郓城县街道巷陌颇为熟悉,加之为人机警,穿街过巷,不动声色地将县衙周遭情形摸了个大概,更在县衙外茶摊酒肆流连,竖着耳朵探听消息。
如此盘桓两日,终于被他探得一个至关紧要的情报!他不敢怠慢,立刻趁天色未晚,城门未闭之际出了城,连夜赶回枯树屯后的山林藏身处。
“天王!学究!打听到了!”
陈三气喘吁吁,也顾不得喝水,急声道,“小人探得确切消息,济州府来了文书,三日后,济州府便要派来两百厢军精锐,将武二哥押解往济州府受审!”
“两百厢军?”刘唐倒吸一口凉气,“这济州府倒是看得起武兄弟!”
吴用摇着鹅毛扇,沉吟道:“两百之数,只怕还是明面上的。何涛与陈德皆欲借此案邀功,为确保万无一失,押解队伍启程时,郓城县这边,陈德多半也会派遣得力人手。”
“比如那步兵都头袁朗、马兵都头朱仝率部相随。届时,两队人马汇合,怕不下三百之众!且皆是披甲持锐的正规军兵,非同小可。”
他顿了顿,看向晁盖:“天王,若待武松兄弟被押解上路,我等再想于途中劫夺,无异于以卵击石。纵使我等兄弟皆有万夫不当之勇,面对数百结阵官军,亦难有胜算。一旦被缠住,四周州县官兵闻讯合围,便是插翅难飞!”
晁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学究之意是?”
吴用鹅毛扇猛地一收,斩钉截铁道:“为今之计,唯有趁武松兄弟尚未被押出郓城县之前,在城内动手!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在城里动手?”
刘唐瞪大了眼睛,“学究,那郓城县如今定然如同铁桶一般,我等几人进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就在这时,韩伯龙跳了出来,大声附和道:“学究此计,正合我意!那狗官们定然以为我等早已远遁,绝料不到我们敢在这风口浪尖潜入县城!正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此时城中防备,看似严密,实则外紧内松!正是救人良机!”
他唯恐晁盖犹豫,又加紧劝说道:“天王哥哥,时间紧迫,不容迟疑!小弟愿打头阵!我等可乔装改扮,分批混入城中,约定暗号,伺机而动。或可买通狱卒,或可挖掘密道!总好过在路上与数百官军硬拼!”
公孙胜拂尘一摆,打了个稽首:“无量天尊。吴学究与韩兄弟所言,确有道理。险中求胜,或有一线生机。若待大军押解上路,则回天乏术矣。”
刘唐见大家都赞同,便道:“既如此,哥哥说怎么干,俺就怎么干!”
见众兄弟意见统一,晁盖豪气顿生:“好!既然如此,我等着便闯一闯这龙潭虎穴!陈三,你再仔细说说那县衙左近道路详情……”
韩伯龙心中却是暗喜,何涛交给他的任务,便是将晁盖等人诱入郓城县。然而,他却未注意到,吴用已经盯上了他。
……
与此同时,郓城县城外十余里处,一处偏僻的农家小院中。
自那日被朱福掌柜派人从家中紧急接出,安置于此,武大郎与潘金莲已在此困守多日。
武大郎深知这是弟弟武松惹下的滔天大祸,自己能得朱家庇护已属万幸,因此终日唉声叹气,却也不敢有半分怨言,只盼着弟弟能吉人天相,逃过此劫。
但潘金莲却不同,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如同囚鸟,心中积郁的烦躁与怨气,便一日胜过一日。
这日午后,潘金莲又发了几句牢骚,武大郎只是默默听着,不敢回嘴。潘金莲见他这般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整日里便是这般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有个甚用!你那好兄弟,行事鲁莽,无法无天,如今闯下这泼天大祸,自己亡命天涯也就罢了,却累得你我夫妻二人如同那过街老鼠,藏在这不见天日的所在!也不知何时是个头!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让他进家门!”
武大郎脸上闪过一丝怒容,但终究还是忍了下去,低声道:“你少说两句罢!二郎他也是一时意气……”
“一时意气?”
潘金莲见他维护武松,心中邪火更旺:
“我偏要说!武大!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你那兄弟!你那兄弟专会惹是生非!你呢?除了会忍气吞声,做个缩头乌龟,你还会什么?我们被困在此地,全是拜他所赐!你还要护着他?你武家就没一个明白人!都是些不识时务的蠢货!”
“你住口!”
武大郎猛地抬起头,脸色涨红,“我不准你这么说我兄弟!”
潘金莲何曾见过武大郎如此模样,先是一怔,随后更是气恼:
“怎的?我说不得?他武松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我便是那下贱胚子,活该受他牵连?武大郎!你扪心自问,自嫁与你,我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在清河县我被人数落‘好一块羊肉,倒落在狗口里’,如今到了这郓城县,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要因你那兄弟担惊受怕!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嫁入你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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