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姐吃了一惊,“谁在那里偷听?”
破庙前面长着一棵三人合抱粗的槐树,树叶茂密,树后阴影里转出一人,轻笑道:“我可不是故意偷听,你来之前我就在这里了。没防备,看了一出嫌贫爱富的戏码。”
丁小姐气愤,“什么叫嫌贫爱富?我们俩私人的事,你懂什么,既是偷听,又插什么嘴?”
那人又笑:“这个人已经落魄到需要睡在这城郊的破庙里,我要是丁小姐你,也想退婚呢。嫌贫爱富这个词儿虽然不好听,但丁小姐的主张,我还是赞同的,并没有取笑的意思。”
丁小姐听他这么说,语气也较刚才缓和了不少,“我原本是不想自作主张来退婚的,可是表哥说,詹公子已经疯了,我想,既是这样,我总不能……我年纪还小,我,我总不能嫁给一个疯子吧?”
那人道:“丁小姐不必跟我解释什么,你要做什么,做便是了,我刚才也是好心提醒你,不必对着这疯子掩藏自己真实的想法。”
丁小姐点点头,“多谢提醒!只是,只是……”
“哦,我是路过此地的外乡人,明天就走了,此地发生的事情,我全当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什么。我嘴很严,不会到处说的,丁小姐放一百个心!”
丁小姐想了想,似乎除了相信这人的口头承诺,也没有别的办法,又一想,他只知道自己姓丁,其他一概不知,让他说去又如何,别人谁能对号入座,笑话自己?
自己宽了宽心,想,还是办正事要紧,于是又催促子龙快点签名字,按手印。
子龙这边饶有兴致地听了半天二人的对话,那退婚纸一直举在他的手上,听丁小姐催自己,就接过了笔,一式两份,大笔一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丁小姐又拿出一个油印盒子,子龙又认真地按了一个手印在上面,这才算是全了此礼。一份纸折叠好了,塞进子龙的胸口衣服里,一份丁小姐自己拿了。
丁小姐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灯笼,这会儿凑着灯光,仔细地检查了签名和手印,又满意地看了看那纸,道:“好!子龙,你做得很好,这一袋钱你拿着,我答应给你的,不能食言啊!”
那是一袋子的铜板,应该足足有五十文,子龙打开钱袋,排出铜板,一个一个地开始数了起来。
丁小姐轻哼了一声,转身正准备走,只听刚才插话的那人道:“丁家小姐,你家中既然多财,可否借给我这个过路人几个花花?”
丁小姐一愣,转而笑起来,“自然,我这里另有一袋钱,正是要赠与阁下的。”
她托着另一个绸缎袋子,等那人来取,“阁下如果嫌少,我家里还有,你可以随我回家去取。”
那人摆手,“不必不必,大晚上的,我跟着你一个年轻女子到你家去,不是很方便。这袋钱我看着就极好,我不嫌少。”
那人一开始一直躲在暗影里,只听闻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并不能看见人。趁着他走出来取钱袋的功夫,丁小姐定睛细瞧,也是无语,原来这人一直穿着夜行衣,半张脸用手巾围着,面对面也看不见他的容貌长相。
“原来阁下行事诡秘,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
那人见丁小姐一直盯着自己看,此时又说出讥讽之词,笑着说道:“丁小姐,你自己身着披风,头戴面纱,这大晚上的,咱们两个各自有各自的心事,就谁也别取笑谁了吧。”
丁小姐见黑夜里此人如此打扮,料定他应是有些奇怪的身份的,这种人当然是越远离越好,想,他既拿了我的钱,想来不会到处说嘴,何必逞口舌之快,徒惹麻烦。
平白地多给一袋子钱,丁小姐其实心里很不爽利,待那人取了钱,她拂了袖子,也不再多话,提着灯笼就要走人。
正这时,只听另有一个人道:“所谓见者有份,既然丁小姐这么大方,不知道有没有第三袋钱分给我?也好堵一堵我的嘴呢?”
丁小姐听闻此言,气得跳脚,喝道:“哪里来的狂人?偷听不害臊!平白地还要分钱?”
只见破庙屋顶之上,轻飘飘落下一人,人未到声已至,“我比这位大哥来得还早些,本来不想理你们的小儿女情事,只是看到有钱可分,才特意过来跟丁小姐打个招呼。”
丁小姐也不理他,气鼓鼓围着破庙转了半圈,大声道:“是不是还有人?一起出来好了。”
屋顶的狂人捋了捋发丝,笑道:“此处没有其他人了,丁小姐放心,我都帮你看过了。”却原来,是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子。
丁小姐气极,“什么叫帮我看过了?你一个女子,大晚上的不在家老实待着,蹲在屋顶上偷听别人说话,鬼鬼祟祟,是贼么?”
她刚才就想质疑树后男子是贼,碍于对方是男子,就没敢说出口,这会儿见对方是一个女子,只觉得今晚出师不利,一股莫名的邪火窝在肺管子里,不好听的话脱口而出。
狂人女子却没有接丁小姐的话,她右手扶着腰间的佩剑,左手背在身后,俏然而立,月光不明,微风轻至,但见她衣袂飘扬,气质冷然,自有一股逼人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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