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狗娃子的意见,狗娃子说:“我听张五哥的,他最有学问,选的一定不会错。”
子龙点头,“那我再赐你个姓,跟我一起姓詹可好?”
世雄道:“你可倒好,也不问过我,就给詹家平添一口人。”
子龙问:“那行不行呢?”
世雄道:“怎么不行?狗娃子这么聪明伶俐,詹家认下了!”
这一说可不得了,狗娃子先是呆愣了几秒钟,然后咧开嘴就笑了起来,跪下来冲着子龙和世雄就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扬起脸来,却又见他已是满脸泪水。
“感谢詹都尉认我做詹家人!詹公子对我,如同再生爹娘,从今以后,我就有名有姓,不是狗娃子了,而叫詹仁杰!”
张五儿道:“今天是农历八月初九,詹仁杰的生日就是今天了!”
大家围着狗娃子笑,都替他高兴,子龙道:“小杰你又哭又笑的做什么?高兴起来!今天既是小杰的重要日子,我且来吹奏一番,为各位助助兴。”说着,从腰间抽出一管玉笛来。
刚要吹,子龙又道:“我吹得不如朱三好听,你们可得有个心理准备。”
众人哄堂大笑,安慰他道:“詹公子放心,我们不嘲笑你!”
“你还有不自信的时候,真是少见!”
只见子龙走到窗前,背对着大家,吹奏了起来,笛音一起,在场所有人都已经惊呆了。
当第一个音符从玉笛中流淌而出时,连喧嚣的花厅都霎时静默了。
那笛声初起时,如月下清泉滴落青石,泠泠淙淙,顷刻间便化作漫天星子坠入秦淮河,在水面漾开万千碎银。渐渐地,笛音扶摇直上,似有彩凤展翼,在月华里舒展着流光溢彩的尾羽。
众人都忘了呼吸——这哪里是凡俗音律?分明是九霄云外的仙乐误落尘寰。
朱家大奶奶原本端着的茶盏倾了半盏,她却浑然不觉。笛声缠绕着她的耳畔,恍惚间竟看见早夭的爱子立在梅树下,笑着唤她“母亲”。一滴泪顺着她保养得宜的面颊滑落,可她唇边却浮起温柔笑意。
老圈儿正给众人斟酒,听得入神,酒浆溢出杯盏犹不自知。那笛音时而如春风拂过金陵城头的柳梢,时而如夏夜萤火在荷塘间明灭,转瞬又化作秋日银杏叶飘落的轻响,最终凝成冬日初雪触地时的微声。四季轮回,竟都在这一曲之中。
老圈儿曾见过夫人,即子龙的母亲吹笛子,今日方知平常从内宅传出的优美笛声,竟是公子所奏。
最妙的是,窗外渐渐聚来无数雀鸟。画眉、黄莺、绣眼儿,连平日罕见的蓝鹊都栖在檐角,静静听着。有几只胆大的竟飞进厅来,落在梁间,小脑袋随着笛声微微晃动。
潘三爷张着嘴,酒杯就那么举在半空中。他走南闯北,听过教坊第一琵琶,赏过西域胡旋舞,却从未闻此天籁。这笛声仿佛能涤荡魂魄,让人想起最纯真的年少时光,想起第一次心动时手心的汗,想起母亲摇篮曲里的温柔。
当最后一个音符如轻烟般消散在夜色中,满室寂然。许久,才听见窗外雀鸟扑棱棱飞走的声音,仿佛仙乐既歇,它们也该回归山林了。
子龙转身,玉笛在指间轻转,依旧是平日里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的发间不知何时,竟有两只夜蝶停在他鬓角,翅翼在灯下泛着幽蓝的微光,久久不愿离去。
一笛吹罢,艳惊四座!
子龙分明是吹笛子的高手,方才那曲笛音,已惊动了这人间最灵慧的生灵,冠绝红尘。哪里不如朱三吹得好,只怕世间都罕有匹敌。
偏厅和花厅同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这场聚会也算有了一个完美的谢幕。
夜深了,长辈们都已陆续离席,子龙、青萍、尤公子、王大公子,并朱潘谢三家的几个年轻人还不困,就重新拢了一桌。青萍又吩咐上了几个解酒的小菜来,温了酒,算聚会的第二趴。
詹仁杰也被指名,叫他陪着朱家大奶奶回客房歇息,子龙嘱咐他道:“天黑,要把大奶奶扶好了,莫跌跤。”又悄声道:“这可是王家尊贵的客人,指名叫你去伺候,是给你长脸呢,叫其他人不小看你,不至于欺负你。”
仁杰连声答应着,乐颠颠出去了。
青萍问子龙道:“怎么你笛子吹得这么好,反倒说不如朱三呢?也忒自谦了。”
子龙道:“我不觉得自己吹得比朱三好,你觉得好听,可能是今天我用的笛子好。”
尤公子一听,连忙将笛子借了过来,仔细观瞧,倒也看不出什么玄妙来。
子龙逗他道:“这笛子有魔力,像我这种二流水平的吹,能吹出一流的水平来,若尤兄你吹,说不定能吹出超一流。”
尤公子并不会吹笛,试了一个音,就知吹不出“超一流”,急忙把笛子还给子龙,道:“詹兄你又想捉弄我,我可不上当!”
青萍问:“那么,这笛子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子龙偷偷地道:“这笛子是龙三送我的,龙宫的宝贝,你说特不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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