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龙想,也许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地了解过她,就像她也不能真正地了解自己一样。
“我愿意做妾!”娇蕊急急说着,泪珠就一颗一颗滚落下来,“只要能留在你身边……”
“之前你一直不肯的。”
“好人家的女儿,不是逼不得已,谁愿意做妾呢?”娇蕊一边说着,一边擦去泪水,“可为了公子,我愿意做这样的牺牲。只要,只要公子像以前那般疼爱我就可以了……”
说完这些话,娇蕊嘟起性感的小嘴巴,委屈巴巴地看着子龙,真是我见犹怜。子龙望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娇蕊,忽然觉得满心疲惫。原来不是她变了,而是他心底那杆秤,早在不知不觉中偏了方向。
“但母亲绝不会答应纳你为妾的,”子龙扶住额头,重重地叹气,“无论是赵家,还是詹家,规矩都太大。”
“那公子当年撩拨我算什么?这么长时间的欢好恩爱又算什么?公子打算把我当破鞋一样扔掉吗?”
子龙站了起来,想起自己在高一的时候好像有一个暗恋对象,隔壁班的班花。如果,当时追到了班花,后来发现两个人不合适,大概是可以和平分手的吧?可现在完全不同了,这是唐代,是视女人名节比天大的封建时代,娇蕊与自己未婚同居了这么久,自己不娶她,还有谁肯娶她呢?
只是,他也非常清楚母亲的为人,既知娇蕊的为人,肯与自己无媒苟合,是万万不会同意娇蕊进门的。有云娘的前车之鉴,娇蕊做妾也是不行的。
“之前的事,都是我鲁莽,没有思量清楚,但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只怕会耽误了娇蕊姑娘你一生的幸福。”
“娇蕊姑娘”四个字虽格外地陌生和刺耳,但当那卷财物单子徐徐展开时,听到子龙说道:“这里是田庄百亩,珠玉十箱,还有长安西市的两间铺面……”娇蕊还是激动得倒抽了一口气。
她猛地从子龙手中抽走了那单子,突然提着裙摆跑出门去,拦住恰好从廊下经过的仁杰:“劳烦公子念与我听听,这上面写的什么?”
仁杰怔了怔,接过单子略看了看,朗声诵读。每念一项,娇蕊的眼睛便亮一分。眼角残存的眼泪渐渐地擦拭干净了。待仁杰念到“洞庭红橘林三十亩”时,她忽然抿嘴一笑。
她妖妖娆娆地将那单子从仁杰的手里抽过来,将单子仔细卷好,收进袖中。末了,还不忘冲着仁杰莞尔一笑,又折回了子龙的房间。
“公子是想拿这些东西打发了我?”她的语气已经格外轻松了。
“你是孤儿,无处可去,但我问了翠缕,她的家乡在湖州的乡下,你拿着这些钱同她一起回去,”子龙悄悄地握紧拳头,克制自己骂自己是渣男的冲动,“你跟随翠缕一起回到湖州乡下去生活,嫁人也好,不嫁人也好,总之可以衣食无忧地过完一生。”
娇蕊呆了呆,道:“原来公子已经帮我计划好了一切,无非就是想拿这些财物打发了我,好应对你母亲给你定的新婚约、新娘子!”
她凄然一笑,“罢了,我终究是丫鬟的命,还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那怎么可能呢?就算公子想,你家里也不会同意,就算你家里同意,这世道也不会同意的。我就按照公子的安排,去翠缕的乡下老家,在那里守着。等公子哪天想起我来,去看看我也是好的。”
说完这些话,转身飘然走掉了。
子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待了很长时间,终于,门外听墙根的仁杰和烟霞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施施然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仁杰道:“我只是路过,突然被娇蕊姑娘拉住,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
烟霞道:“我也是偶然路过,本欲进来,被仁杰强拉住,在门外站了片刻。呃,听到了一些话……”
子龙道:“也没什么,早晚你们都会知道,我母亲帮我定了亲, 勒令我把娇蕊姑娘送走。我能怎么办呢?只有顺着她的意思办。”
烟霞沉思了片刻,道:“那么青萍呢?你母亲并不知道她吧……”
子龙道:“我给母亲写信,本来想求她向王家下聘,帮我把我和青萍的亲事定下来,没想到……”
仁杰帮他说道:“没想到你母亲另给你找了一门亲,是吗?”他心直口快,一口气地说道:“詹大哥,你不能这样,青萍姐跟娇蕊可是不同的,她是世上少有的好姑娘,你不可能找到一个比她更爱你的人了!你不能像打发娇蕊一样把她打发了!”
乍听仁杰的话,不妨地,子龙的心像被重锤猛地重击了一下,痛得心口一缩,他捂着心口,眼见着脸色都变了,烟霞忙过来帮他把脉,“是最近太操劳了吗?气色怎地这么难看?”
男女之情,烟霞未曾经历过,知晓得不多,但仁杰人小鬼大,在旁边看得清楚,知道子龙此刻定然是不好受的,于是住了嘴,没有再深说下去。
子龙战八方的时候的旧伤未愈,此刻被仁杰的话一激,心血翻涌,差点儿引发内伤。他把一股上升的浊气强行压制了下去,强装镇定地问道:“烟霞姐姐定是有事才来的,是什么事情这么紧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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