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过往云烟!”子龙急急打断,额角渗出细汗,“青萍,这次不同……”
“有何不同?”青萍终于转过身来,月光照见她眼角隐隐的水光,“就因为我是金陵王家的女儿?就因为我陪嫁的商铺抵得上半个金陵的盐税?”她苦涩地牵起嘴角,“还是说,大师兄只是不甘心看着我这个最后的猎物,嫁给那个哭唧唧的尤公子?”
子龙如遭雷击。他这才惊觉,在青萍眼中,他那些情不自禁的注视、那些刻意的接近,竟都被解读成了这般不堪。
他想起去年上元节,他特意绕到王府后巷,就为看她放的那盏莲花灯;想起她生辰时,他跑遍长安城才寻到那方罕见的金星歙砚——原来这些心意,早被他从前的荒唐消磨得面目全非。
“你错了。”子龙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他解下腰间玉佩,“这玉玦是祖母临终所赐,我今日将它押在你这里。”他将玉佩轻轻放在石桌上,“若我负你,便叫我身败名裂,永世不得归宗。”
青萍怔怔望着玉佩上流转的月光,忽然想起去年,在金陵老宅的葡萄架下,那个还会脸红的詹公子递给她一枝新开的玉兰。那时他的眼睛清澈得像雨后的天空,没有后来那些浮浪子弟的轻佻,也没有世家公子的傲慢。
“你可知道……”青萍的声音微微发颤,“我父亲为何执意要我嫁入尤家?只因尤公子的叔父是工部侍郎,能保王家三年内的皇商资格。”她苦笑着摇头,“我们这些商贾之女,生来就是用来打通官路的。”
子龙心头一震。他忽然明白青萍这些年的若即若离,不只是因他风流成性,更是因她早已看透,即便没有那些婚约,他们之间也横亘着士农工商的天堑。
“跟我走。”子龙握住她冰凉的手,“我不做什么詹家公子,你也不是王家千金。我们就做一对世上最寻常的夫妻,可好?”
青萍望着交握的手,忽然落下泪来。这泪既为这些年的委屈,也为那个在子龙身边日渐枯萎的自己,更为了自从秉莲夫人到来,那种无形的压迫感。
她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意识到,只要松开子龙的手,很有可能此生再没有交集了。
只是,没有等她想得更明白一些,子龙已经唤出龙泉剑,只见他念动咒语,龙泉剑身泛起清辉,稳稳于半空悬浮了起来,子龙轻快地跳了上去,伸手一用力,就把青萍也带了上来。
龙泉剑以一个优美的弧度凌空而起,在半空中只听得青萍一声轻呼,子龙顺势将她半揽在怀里,并轻轻地在她脸上轻啄了一下。青萍的脸腾地红了,扬手给了他一记清脆耳光,道:“无耻!”并且本能地推了他一下。
随后她才发现,自己置身在几百米高的空中,这一惊吓可是不小,青萍的愤怒瞬间变成了惊恐,转头又搂紧了子龙的脖子。
子龙叹气道:“唉,要说女人可真是善变,你说是不是啊师妹?”温热气息拂过她耳畔。
青萍素来矜持,看着离得这么近的子龙,一时之间无比尴尬,只好避开他灼灼的目光,不看他的眼睛,手却一点不敢松懈。
子龙暗自得意,提高了飞行的高度,他却没有什么明确的前进目标。御剑飞行,是他近几个月,不断地央求烟霞教授的新技能,就是为了在青萍面前秀一波操作。
不出他所料,女人都吃这一套,青萍虽然不喜欢与他过分亲近,但手却紧紧地抱着自己,片刻不敢松开。
等飞到了他自认为安全的高度,脚下四周已尽是云雾缭绕,再无旁人,子龙看定了青萍,轻声道:“上次龙泉长老来,告诉我前世的事情,我才知道,原来你我的羁绊如此深。既然天意如此,你我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我就陪你过一世又有何妨?”
青萍却是一脸的茫然,“前世之事,是什么事?是不是前世你负了我?所以这一世要来补偿?”
子龙抿了抿嘴唇,想起刚才亲吻青萍的甜蜜,忍不住看了一眼她的嘴,青萍警惕地瞪着他,警告道:“我可不是你的娇蕊姑娘,你那些登徒子的心思全部收起来,莫想要用在我身上一点儿!”
子龙道:“看你,才想好好地跟你说会儿话,你怎么这样扫兴……”
青萍哼了一声道:“大师兄撩妹的手段那样地高超,我可是不得不防。毕竟,你那些风流技术我是全然不知,也完全不感兴趣!”
子龙一了一声,嘴上虽然不敢反驳她,但心里一顿腹诽。
青萍看着他问道:“你心里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子龙连忙摇头,青萍问他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子龙道:“其实我们只是飞高了,没有离开詹府呢。”
青萍道:“那现在要不要回去?”
子龙道:“既然好不容易出来了,哪有回去的道理?”此时云层渐散,月光如水倾泻在二人相偎的身影上,龙泉剑在云海中划出细碎星芒,载着这对私奔的男女,向长安西北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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