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前冲的的势头不减,眼看就要撞上森冷的刀阵,却在最后一刹,他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一边折去,仿佛没有骨骼般滑过两道刀刃的缝隙。
同时,他宽大的袖袍一卷一甩,叮当数声,侧翼射来的弩箭竟然被悉数扫落。
太诡异了!
“好快的身法!”羽林卫的首领常年驻守皇城,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主儿,沉声道:“变阵,缠字诀!”
命令下达,羽林卫立刻变阵,不再追求一击必杀,而是如流水般散开,以五人为一个单位,交错穿插,长刀专攻下盘,配合铁链掷出,试图将和尚牢牢困住。
和尚在刀光链影中穿梭,灰袍翻飞,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堪堪避开。
他的移动轨迹飘忽莫测,时而如柳絮随风,时而如劲矢突进,羽林卫配合无间的围捕之网,竟然屡屡被他以毫厘之差挣脱。
一名悍勇的羽林卫士兵看准机会,合身扑上,试图锁住和尚的腰身。然而双臂环抱,却只感到一阵虚不受力,怀中所抱的身体像泥鳅一样滑不溜秋地滑脱,在最后一刻还反手一掌,击打在他的胸甲上。
没有巨响,只有一声痛到极致的闷哼声,那名精壮的士兵倒飞出去,撞在一片栏杆上,胸甲甲片破碎了好几片,倒在地上就捂住胸口,痛苦地呻吟着起不来了。可见这一掌的力量之大!
而和尚借打他的一掌之力,身形突然拔高,如一只灰色的大鹤冲向院墙。墙外的弓箭手等的就是这个时机,箭雨泼洒而至。只见他在空中竟还能拧身旋转,灰袍鼓荡成圆,将多数箭矢卸开,仅有几支擦过袍子,划破了袍角,并没有伤及他的身体。
众人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心中俱都惊骇,看那和尚落地时已然到了书铺院外的街巷上。
“追!不能让他逃了!”世雄的脸色铁青。此次行动调用了羽林卫右骑五十名精锐士兵,个个都是身经百战,身负功勋的世家子弟。他们不畏强权,不畏艰难,甚至不畏生死,视长安百姓的安危为己任,如果连他们都无法擒住这个无法无天的和尚,那还有谁能制服这个凶徒呢?
羽林卫如潮水般涌出博然书铺的院门,迅速有序地排列出围捕的队形。
但和尚在狭窄的坊间巷道里更是如鱼得水,他仿佛熟知每一处拐角、每一个岔路,甚至能借助晾晒的食物、堆放的杂物短暂地遮蔽身形,几次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合围的攻击。
羽林卫毕竟训练有素,虽惊不乱,依靠哨音和手势的紧密配合,凭着多年默契的团队作战经验,逐渐压缩和尚的活动空间,终于将他逼进了一段死胡同。
背有高墙,前有追兵,和尚似乎已经无路可逃,就在这时,和尚却径直冲向墙壁,就在大家以为他要强行攀越时,他足尖在墙面连点,身形陡然折返,反向冲入追兵之中,一时间竟又搅得阵型微乱。
几名羽林卫迅速挥刀劈砍,刀锋精准地指向和尚身上的各个死穴,但和尚行动得过于迅速,每次移动都快如闪电,几乎闪出了残影。
眼看又是一片混乱之中,一道白色的身影惊鸿般自一旁的楼阁掠下,正是烟霞!
她出手得毫无征兆,只见一点寒芒从她的手中电射而出,比羽林卫的弩箭更快、更疾、更悄无声息,精准地没入和尚的后心偏右处,那本是常人肩胛骨下的位置。
和尚前冲的身影明显地一滞,踉跄了一步。
“中了!”子龙高喝出声。
众人迅速合围,将那片角落死死围住,世雄持刀缓缓逼近,弓弩手在两侧张弓搭箭,死死地锁定了目标。
和尚背对着众人,僵立地站在阴影里,一动不动。
“拿下!”世雄高声下令。
两名勇敢的羽林卫士兵小心地走上前去,伸手就抓向和尚的肩头,哪知触手之下,却感觉这人的身体异常地僵硬。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用力将他的身子一扳,不料那“和尚”竟直挺挺地向前倒去,“噗”地一声摔在地上。
火把的光亮迅速地聚拢过来,众人定睛看去,地上哪里是什么和尚,赫然是一个用枯草、藤条和破布扎成的稻草人!
草人的头上是一个遮蔽严密的围帽,身体的外面套着那件灰色僧袍,背后心口的位置,赫然正插着烟霞刚刚射出的那枚细长梭形的飞针。
周旋了这么长的时间,和尚居然不是一个真实的人,而是一个稻草人!
夜风吹过,稻草人空洞的眼眶望着漆黑的夜空,僧袍轻轻摆动,四下里,只有羽林卫兵士们粗重的呼吸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压抑着无边惊怒的、苏掌柜那依稀可闻的哽咽。
那嘶吼般的质问,仿佛还回荡在巷陌之间:“你们到底要干嘛呀!你们到底要什么?”
而和尚那冰冷的答案,似乎也随着这诡异的金蝉脱壳,将人们的疑惑和恐惧引入了无边无尽的黑夜之中,羽林卫的那几个火把显得那么地弱小、无助。
正在这时,一匹快马风驰电掣来报,“詹将军,长孙大人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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