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季先生捂着流血的眼睛去找郎中了,烟霞情知事情不对,但见子龙未加阻拦,也就作罢。
但其实当时屋里的真实情况是,尤公子被吓得失语,青萍忙着安抚他,子龙一双眼睛盯着眼前这两个仍有婚约在身,但约定好退婚的两个人,早把季先生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安抚了很久,尤公子才拍着胸口开口说道:“青萍,还好有你在,那个人是不是一个疯子?咱们赶快从这里离开吧。”
青萍回头,发现季先生已经不在了,急忙用眼神询问子龙,子龙这才惊觉,追到门口一看,人早已不见了。
这座三进的大宅院里,只有一个季先生,和堂屋正当中摆着的两口一大一小的棺材,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青萍再也顾不上尤公子,与子龙等人合力打开了棺材,那里面躺着的,确实是一个一岁多的小男孩儿,只见他嘴唇乌紫,面色发青,一看就是中毒而亡。
另一具尸体确实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妇人,却是被人勒颈而亡,死亡时间绝对不超过一个时辰。
而那位季先生,非常有可能就是杀人凶手!
子龙的官阶,已经正式升任为羽林卫中郎将,可正式任命不足七天,就有一个杀人嫌犯,在他的眼皮底下公然逃走了。这件事如果传扬出去……
青萍和子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眸中读出了愤怒、困惑和焦急。愤怒的是这个自称是私塾先生的人,看着文质彬彬,说话文绉绉的没有一点儿攻击性,居然是一个隐藏的杀人凶手。还公然在他们两个侦案专家面前演了一晚上的戏,没有被发现!可恼可恨!
困惑的是,这个季先生既然杀了人,为什么不立即逃走,而是选择在房中买了棺材,还祭奠他们。那么他杀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焦急的是,这个人很有可能编了一个弥天大谎诓骗他们,真相可能谬之千里。讲故事的当然不是什么季先生,可现在这个人跑了,那么这个人的姓名、身份、跟死者的关系这些重要的信息,全都一无所知,也无从查起。
这可真是职业污点!
子龙和青萍将晚上发生的事情汇报给世雄后,世雄大发雷霆,罕见地摔了一个茶杯,以示愤怒。
接着,世雄布置了严密的任务,务必要在三天之内,将此人的身份调查清楚。
邻居们说起季家的事,总是先叹气,再压低嗓子。当那些尘封的往事,通过一个个人的嘴里重新讲起时,故事里不仅有冷风、有暴雨、还有苦酒。较之那晚“季先生”坐在昏暗的灯下讲述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寡妇对待小藕,哪里只是“狠毒”二字能说尽的。五岁的孩子,手腕上经常有掐痕,夏天总穿着长袖。但遮不住她脖子后面用火钳烫出来的疤。
天气一热,伤口会发炎、流脓,也不给用药。伤口就在结痂的嘎巴下继续发炎、流脓。
还不给饭吃。小丫头有时饿极了,不得不跟街上的野狗抢东西吃。邻居妇人有时看不过眼,偷偷塞半个馍,小藕不敢要,只拿眼睛怯生生地瞟着自家院门,像只吓破了胆的小麻雀。
如果小藕敢再跟街坊邻居说一句李寡妇的坏话,或者去人家里讨要吃的,回来必定是一顿毒打。
倒有一个例外,有一位周先生,是季先生读书时的好友之一,也是一位私塾先生。大概是极其喜欢小藕,自从小藕的母亲去世,周先生隔不久就会来看望小丫头。他来时,手里必定提一包新蒸的桂花糕。据说,那是小藕最喜欢吃的点心。
那时季先生已经去世了,周先生虽然来得不那么勤了,但每逢初一、十五,他还是必定会来的。
那天他还向周围邻居打听小藕身上的伤和生病的事情,邻居们都躲躲闪闪,只劝他看完小藕赶紧走就是了。
谁也没想到,就是那一天,出了塌天的祸事。
周先生进了季家的院子,当天晚上就没有出来。有路过的人听见很晚了,隐约还有孩子细弱的咳嗽声,还有男人低低的说话声。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是李寡妇这种两度做寡妇的人,别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像周先生这么胆大的实属少见。上了门不说,晚上还留宿。
第二天快晌午的时候,季家那扇总是紧闭的大门里,猛地炸出一声凄厉的哭嚎声,紧接着是李寡妇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尖得能划破人的耳膜。
“左邻右舍给评评理呀,丧尽天良啊~天杀的,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你这个烂读圣贤书的畜生啊~~~!”
邻居们闻声赶到季家院子里,只见周先生面如死灰,衣衫不整地被李寡妇揪住衣襟,扯在院子中央站着。李寡妇头发散乱,捶胸顿足,唾沫星子喷得老远:“大家伙儿给我评评理!这个衣冠禽兽,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他说要照顾我闺女,我就好心让他在家里留宿。谁曾想,他竟然半夜里对我闺女行不轨之事……我闺女才五岁呀!天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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