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娇站在桥头,脚底踩着冰凉的青砖,每一步都发出轻微的回响——那是历史在低语。
马静海的声音还在耳边震荡:“他们不是真的丢了人,是故意放枪,然后栽赃!”
他嗓音沙哑,仿佛喉咙里卡着一把刀。
“那晚的‘失踪士兵’,不过是个逃兵,躲进了茅厕。”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刃,“可日本人却把这当成开战的理由,就像猎人发现猎物后,先放狗咬一口,再撕开喉咙。”
晓妍猛地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血丝从指缝渗出,她没察觉痛。
“这不是战争,这是阴谋!”她的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他们连人性都不要了!”
阿强怒吼一声,一拳砸在墙上,砖灰簌簌落下,像一场无声的雪。
“我娘死在南京大屠杀那天,就因为她说了一句‘你们不是中国人’!”他眼眶赤红,嘴唇干裂出血,“现在我才懂,原来不是我们不懂反抗,是我们太相信规则!”
江玉娇闭上眼,舌尖尝到一丝铁腥味——那是她咬破了唇。
她睁开眼,目光落在远处一座废弃的哨塔上,那里曾是日军巡逻点,如今只剩断壁残垣。
她听见风穿过残梁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无数亡魂在哭泣。
马静海继续讲,语气越来越沉:“牟田口连野下令还击那一刻,整个华北大地都在颤抖。”
他声音颤抖,却异常清晰,“你以为他是军人?不,他是刽子手!他根本不在乎什么‘交涉’,只在乎怎么让这场戏演得逼真。”
这时,一个瘦高的日本兵突然出现在画面中央——
他颧骨突出,八字胡微颤,绿豆眼闪着阴鸷的光。
他低声对矮胖同伴说:“听说这次要炸掉宛平城门。”
矮胖兵咧嘴一笑,露出黄牙:“好啊,省得麻烦。”
江玉娇心头一震,手指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这不是电影情节,这是真实发生过的谋杀!
她忽然明白了母亲为何不肯提那段日子——
不是不敢,而是怕说出来没人信,怕别人以为她在编故事。
马静海看着她,缓缓摘下眼镜,用衣角擦去眼角泪痕:“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江玉娇摇头。
“是那些明明知道真相的人,选择了沉默。”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进江玉娇心里。
她终于明白母亲为什么不说。
不是不想,而是怕说了也没人信。
怕自己成了疯子,怕历史变成笑话。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马静海逼近一步,声音压得很低,“你不是来听故事的,你是来替她们说话的。”
江玉娇怔住,泪水汹涌而出,不是软弱,是觉醒。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咸涩的味道——那是血,也是泪。
此时,月光忽然被乌云遮住,整座桥陷入短暂黑暗。
只有远处几盏昏黄的灯亮起,像星星坠入人间。
风更大了,吹动江玉娇的头发,也吹动马静海的衣角。
“你说,”她轻声问,“如果当年有人站出来揭穿这个谎言,会不会不一样?”
马静海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也许不会立刻改变结果,但至少能让后来的人记住:有些罪恶,从来都不是偶然。”
阿强突然插话,声音嘶哑:“那你告诉我,我们现在还能做什么?”
马静海抬头望天,眼中泪光未干,却燃起火焰:“我们可以写下来,告诉下一代——真正的英雄不是只会冲锋的人,而是敢于说出真相的人。”
江玉娇缓缓蹲下,双手捧起一块碎石,指尖感受到粗糙的质感,仿佛触到了百年前的血迹。
她低声说:“我要找到我妈留下的那本日记,里面一定藏着更多秘密。”
晓妍扑过来抱住她,眼泪打湿她的肩头:“我们一起找!”
马静海看着她们,眼中泛起微光,像一颗即将升起的星。
“别忘了,”他说,“历史不会自己说话,它需要我们去倾听、去记录、去守护。”
这一刻,风停了,桥静了,时间也仿佛凝固。
三人并肩站着,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很长,像一道划破黑夜的剑痕。
江玉娇抬起头,望着天上那轮清冷的月亮,忽然笑了。
不是释然,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会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沉默的一代。”
她转身走向营地深处,脚步坚定,每一步都踏在历史的脉搏上。
身后,马静海低声念道:“卢沟桥,不只是桥,它是伤口,也是镜子。”
夜风卷起尘土,扑在脸上,带着铁锈与焦糊的气味。
江玉娇蹲在废墟边,手指划过一块烧黑的弹片,指尖传来灼热的触感——那是战火留下的体温。
她听见远处有脚步声,沉重、急促,像心跳。
是阿强,他跑得满脸通红,嘴唇干裂,眼里却燃着火:“找到了!我妈留下的日记本!”
他喘着气,把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塞进她怀里,纸页脆得一碰就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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