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刻,便见罗刹女双臂一松,桃花氅从身上滑落,露出她苍白肌肤上穿着的素白内衬,只是紧接着,这素白内衬化为白烟消散。
她那一身苍白背影暴露在众人眼前。
众人一愣之间,罗刹女将桃花氅还在许平阳身上。
只是桃花氅还未落下,她身体便如干沙忽然朝下化作一滩,刚落地,这些白色沙土又化为浓浓白气在金刚法界内消散。
可金刚法界在这,阴煞难以消弭。
反倒是伴随阴煞这么一阵涌动,倒是让整个金刚法界显露出来。
但见房间中白色阴煞缭绕,一道人影坐在一块小崖石上,正吹着长长洞箫。
只是法界内的事,若不进入那便不可知,谁也不知吹的是什么曲子。
渐渐地,阴煞消失了,法界也消失了……
门口,魏安厘,王焦,乔阙芝,赵魁安,白玄,李庆,李明一众人都看着里头,神色难免有些呆愣愣的。
彼时,一阵凉凉微风吹来,将这后堂的沉闷吹散不少。
地面上干枯叶子被吹得与青石地面发出刮擦,唰啦啦的莫名舒心。
“师父,那罗刹女可是被诛灭了?”李庆小声问道。
白玄摇头:“并非诛灭,而是超度。”
“那不还是死了嘛,死了就好……”李明嘟囔道:“真吓人……”
“并非死了,这些妖魔鬼怪多是业障太多而成,若是能开解业障,自然能脱得轻松,倘若不能,便只能强行诛灭。超度后,便入轮回投胎去了。”
“师父,你不是说不存在轮回么?”
“老夫说的是不存在轮回道地府这些东西,可没说不存在轮回。天地之间,何处没有轮回?田地里长出的米,被你吃下,被你拉出,又入了土,成了它物肥料,继续生长于它物,亦或者进了你身体,成了你血肉一部分,等你死后入土,身体腐化为土气,自然还在天地中,只是消散四处罢了,一样是轮回。那罗刹女则是魂魄遭了业障囚困身体,死后尸身又恰好不腐,这才成就如此冤孽。如今业障被许道友以如此法界超脱,其根性化为希夷,自是入了自然中。”
王焦感叹道:“原以为许郎君只是普通人,未想修为这般高深……”
魏安厘笑了笑:“任何你够不到的境界修为,看起来皆与寻常无异。”他稍微一顿,连忙道:“王焦,你是如何发现这罗刹女的?”
这话将所有人目光吸引了过来,都盯着王焦。
不等王焦开口,赵魁安便指着那井道:“应当是那口井。”
王焦狠狠点头道:“我打水洗漱时感觉不对,一回头便见有东西从井口冒出来,当即吓了个半死……对了,那井边还有佛珠和枯骨。”
众人疑惑,纷纷跑去井边看。
李庆、李明、王焦三个被要求留下来给许平阳看门。
这门已经被罗刹女撞了个四分五裂,修是修不好的。
四人拿着白玄给的腐草符来到井边时,果然就看到了散落在地的佛珠,还有旁边的一具白骨,但也同时看到了身后这棵枳椇树。
白玄只是扫了一眼,便捋着胡须疑惑道:“不应该啊……”
周围无人回答他,他也没有理会众人,只是嘟囔道:“此处为山头,山头土为艮,其势为阳。此处开眼出水,旁边有枳椇树,枳椇树也为阳树。这儿按理说阳气本该深重,又有木克土,土克水,水生木打三合,怎能养出罗刹来?”
魏安厘四下扫过后却道:“白老道,你这基本功还不够扎实啊。木土水打三合不假,阳木阳土也不假,可问题正出在这里。枳椇树喜阳,树冠蔽日,下方自然是最阴凉的地方。一个树冠之隔,便分出上下阴阳之别。其次,此处艮土为阳也不假,可艮土之阳,乃是取山势向上,阳上阴下,可土上打洞,其中有水,这便是其势下沉,沉土出水,自为阴也。最后,便是这井中水了。枳椇树向上生长,所需之水自然是汲取上走的,上走之水为阳,那洞中经由土木过滤所剩之水,自然是便是癸水,阴寒极重了。只是如此,还不至能养尸,必有其余原因。”
“你这儒生说得倒是挺有道理……”赵魁安也不禁点头。
魏安厘却摇头道:“赵兄这可就错了,书院分儒道兵法四堂,我乃是道堂的道生,儒生与我毫无关系。那些儒生整日只知之乎者也,如何能知阴阳之妙。”
乔阙芝有些惊讶道:“如此说来,魏兄此番是去赶考了?”
“不才,正是要去江南道的道台赶八月乡试秋闱。”
白玄哼笑道:“魏道生,那我就奇怪了,既如此你为何没学点术法傍身?难道你与儒生一般都修了浩然正气不成?”
“倒不是如此说,我等道生最终是考入督天府,主要钻研的并非是法术本身而是法术种种理论,天象堪舆望气等等。想要修行,待入了督天府再说。江南国上等法门都在督天府中藏着呢,到时拿着朝廷发的俸禄修持,虽后起,但速度精进只会比散修要快,还有许多先生指点,不用多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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