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后,有六个人的六队便推着板车跟着师父离开了。
许平阳带着人,指挥着从一堆木料里捡起配件,然后跟着人去一楼的房间。
刚到房间,一股子汗味脚丫味扑面而来,许平阳差点吐。
他打开窗户,抬手挥了挥。
屋子里卷起一阵罡风冲走味道,这才能进人。
夏天虽然炎热可怕,可蚊虫更多,这些泼皮宁愿闷着也不想被蚊虫叮咬,可如此一来,那味道便可想而知了。
许平阳没有怪这些人,他很清楚,这事儿很没办法。
一众泼皮在许平阳要求下,把屋子里老床拆了后搬走,用扫帚水打扫一番,便把木料拿进来按照许平阳要求组装。
在经过一番折腾后,很快一张带梯子的上下通铺便出现了。
一个屋子里,从放两张床,变成放两张上下通铺。
如此一来,睡两人变成睡四人,地方是可以节省下来了,更方便集中管理。
一个房间接着一个房间搞,许平阳教会这些人后,便去后面走走。
后院里厨房处,一家四口,老两口和小两口夫妻,正在忙活着洗菜摘菜。
打了招呼后,许平阳就来看,不禁一阵皱眉。
这些碗筷都是木头竹子陶的,也都不是什么新的,摸起来有些油腻腻的。
这年头油水不多,可再不多,也架不住长年累月。
如此卫生情况,委实堪忧。
“待会儿烧水,把这些碗筷都给煮一下,然后放竹匾中,扔太阳底下晒干。回头洗碗,也烧开水冲洗一下。”
按理说这也不是什么高要求吧,顺手为之的事。
可主管着厨房的老头却苦笑了。
“许师傅,不是老朽不答应,只是这烧水要烧柴,三十多人的碗筷,烧煮一次问题不大,可每天都要如此,这每天都要多烧柴,这……开销大呀。”
许平阳试探性问了问道:“要多少?”
“一担柴两捆,约莫八十斤,价四十文。这个木柴是硬柴,耐烧些,寻常家里用,都不是直接用的。皆是用草君垫着烧。这草君则是三文钱一捆十斤,可做草君五十个。寻常人家吃一顿饭,蒸煮家炒,也就用草君两三个,硬柴一斤。咱们这儿人多,平算下来反而实惠些,不用草君只当火引子用,硬柴用得多。基本一锅菜一斤硬柴,三菜一汤外加蒸饭,便是五斤硬柴三个草君。若单独烧水,便是一锅子水烧开都得一斤半柴。”
江南地区多水稻。
水稻去掉谷子后,剩下的稻杆称之为柴草。
把柴草中间两折,梢子缠在根子上,形成一个草盘子,这就是草君。
如此算来,一顿饭便是三文钱的柴,一天两顿是六文钱。
一个月就随意一百八十文。
这么多人的碗筷,一次性烧一锅水够了,一天两锅水就是三文。
那么一个月又要额外支出九十文。
这笔钱或许对于许平阳来说不算什么,但对这些过惯了苦日子的平民来说,九十文都能买多少米面粮油了。
但许平阳眼下所有做的事都在投钱,还几乎没收益。
所以一个月几百文对他来说,也不是小事。
“我记得石炭挺便宜的,好像是一文钱四斤左右来着,去买点吧。”
“许师傅,石炭难用啊,我先前用过了。一开始用草君引火,点着硬柴后开始扔石炭。石炭开始烧,一直到饭菜烧到中间才开始着。可着了之后,火又不是很大,还是得加硬柴。等饭菜烧完了,石炭还在烧,仍旧不温不火的。这东西,眼下只能给铁匠铺的铁匠,配合风箱用。这种灶台,有个通风烟囱,使用软柴硬柴就足够了。用石炭也实在是不行。”
“石炭敲碎了烧也一样吗?”
“许师傅,石炭敲得太碎,一烧就没了。若是块子稍微大些,您想,灶膛内锅子底下距离底部是有一段距离的,若无这段悬空,火就烧不旺,还容易两边温度高,中间温度低。若是悬空高了,可以用烧出来的草木灰垫一垫。可草木灰很轻,石炭很重,烧着烧着就沉下去了。这石炭本来就没什么大火,如此一来,其实更加烧不起来。总之,用着很麻烦,顶多适合小炉子用。”
果然,有些东西不流行肯定是有原因的。
许平阳搅拌水泥里面就用了煤渣铁渣。
这煤渣是通过顾棠溪从铁匠铺这儿弄过来的,他硬要给钱买,人家还不愿意收,毕竟煤都是一文钱四斤,煤渣一文钱二十斤。
煤渣轻,二十斤,那一大堆了。
人家开了这个价格都觉得自己过分,买完了还买二十斤送二十斤。
他当时收到的渣很多,还以为这东西其实也不算难用。
尽管早就知道这东西不易引燃,有毒,有味道等……
可没想到民用起来竟然这么麻烦,还是得做成水洗煤才行。
只是眼下他也没钱去干这事儿,只能苦笑。
不过……他在检查餐具时发现,这些餐具大多都是碗。
装饭菜的都是大木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