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密报上的酷吏吕壹、清查田亩这几个字,舒服的靠在摇椅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漂亮!】
【孙权这小子,比我想象的还要上头。】
【我本来以为他会先忍一手,搞点怀柔政策,敲山震虎一下。】
【没想到啊,他直接派出了吕壹这个酷吏,这是打算硬碰硬了。】
【年轻人,就是火气旺。】
我端起茶杯,心情很好,甚至想吟诗一首。
不过想了想我那点墨水,还是算了,别糟蹋了这好心情。
士族们想玩拖字诀,用冷处理来应对。
孙权却直接掀了桌子,用了很激进的手段还击。
我设下的这个局,现在算是成了。
现在,顾雍怀里的那份“谈话纪要”,上面写的东西正在变成现实。
【顾雍这个老狐狸,现在怕是坐不住了吧?】
【不知道他看到吕壹上任的消息时,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肯定很精彩。】
我闭上眼睛,仿佛已经看到了千里之外,建业城中那紧张的气氛。
……
江东,建业,顾府。
“啪!”
一只汝窑茶杯被狠狠的摔在地上,碎成一片片。
顾雍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一向平静的脸上满是阴沉。
“吕壹……吕壹。好一个中书令,好一个校事府副都督。”
他死死的盯着跪在面前报信的管家,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管家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跟了顾雍一辈子,从没见过这位向来不露声色的家主,这么失态。
就在半个时辰前,吴王宫传出敕令,提拔廷尉吕壹为中书令,并派他去查丹阳、会稽两个郡的田亩税赋。
消息一出,整个建业的上层圈子,瞬间炸开了锅。
吕壹是什么人?
他是个凭借告密和酷刑起家的寒门酷吏。
这人没什么根基,全靠孙权的宠信。所以他办起案来,从不看对方的身份背景,整得越狠,孙权的赏赐就越多。
让他去查田亩税赋?
还是在丹阳和会稽这两个江东士族根基深厚的郡?
这不是警告,这是孙权把刀架在了所有士族豪门的脖子上。
顾雍缓缓的闭上眼睛,族侄顾邵送来的那份“谈话纪要”,每个字都清晰的出现在他脑海里。
“……可先擢寒门子弟,入主各郡县,分其权柄,再以新法度量,则阻力可消……”
【原来,是真的……】
【原来,这就是吴王早就定好的国策!】
【我竟然还想着能慢慢来……】
顾雍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之前定的不合作、不理会的策略,在孙权这种直接的手段面前,显得很可笑。
人家根本不跟你玩虚的,直接派人来抄家了!
“备车。”
良久,顾雍睁开眼,声音嘶哑但很坚定。
“不,备帖!”
他看向窗外,那几株盛开的秋菊,在他眼里却透着一股杀气。
“以我之名,请陆议(陆逊)、张子布(张昭)、朱义封(朱据)三位大人,今夜来府上一叙。”
“名义……就说老夫新得了几盆极品‘墨菊’,邀诸君共赏。”
管家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四位,分别是顾、陆、张、朱四大家族在朝堂上很有分量的人物。
深夜相邀,名为赏菊,实为密谋!
江东要出大事了。
当夜,月色如水。
顾府的后花园里,灯火通明,几盆墨菊在夜风中摇曳。
但桌旁的四位老人,都没心思欣赏这珍贵的花。
气氛压抑得仿佛要凝固。
“元叹(顾雍),你深夜叫我们来,是有别的事吧。”
开口的是太傅张昭,他年纪最大,资历最老,此刻眉头紧锁,很是担心。
顾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亲自为三人斟满茶,缓缓的说道:“今日,吕壹拜中书令,监察二郡田亩。三位,对此事有何高见?”
“高见?哼!”性情相对刚直的朱据冷哼一声,“吴王此举,与强盗何异?我等世代为江东流血,方有今日之安稳。如今,他却要用一个酷吏,来夺我等的立身之本。”
一直沉默不语的陆逊,则显得冷静许多。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才开口道:“事情,恐怕比我们想的还要严重。”
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位江东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将领身上。
“大王为何要清丈田亩?无非是为了钱粮,为了扩军备战。但他为什么要用吕壹?因为他信不过我们,他要用一个不听我们话的人,来动我们的根基。”
“这说明,在孙权心里,我们这些老臣已经成了他的麻烦了。”
陆逊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顾雍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才从袖中,缓缓的取出了那份已经有些褶皱的绢帛。
“诸位,请看此物。”
他将那份“谈话纪要”,推到了石桌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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