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大理古城的喧嚣如同退潮般渐渐平息,只余下零星的灯火和偶尔几声犬吠。四人从“隅间”酒吧出来,被微凉的夜风一吹,酒意散去几分,留下的是松弛后的淡淡倦意。郭安依旧精神,哼着不成调的歌,文迪安静地跟在最后,身影在石板路上拉得很长。
回到那座静谧的民宿小院,郭安夸张地打了个哈欠,摆摆手:“各位,我先瘫了,明天见!”便径自回了房。文迪也礼貌地道了晚安,目光在南风和林夏身上短暂停留一瞬,随即垂下眼帘,推开自己的房门。
南风和林夏的房间在走廊最里侧。一进门,暖黄的廊灯自动亮起,将房间照得温馨。南风放下手里的小物件——那只果壳铃铛和新买的耳钉,第一件事便是轻轻拉过林夏的手臂,就着灯光,仔细查看他手臂上那块创可贴。
“还疼吗?”她指尖极轻地碰了碰边缘,眉头微蹙,白天那惊险一幕带来的后怕,在寂静的私人空间里又浮现出来。
林夏任由她查看,目光却落在她低垂的、写满担忧的侧脸上。酒精和夜色似乎软化了他惯常的沉稳,他忽然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环住南风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撒娇的鼻音:
“伤口不疼。但是……我的南风今天被某人默默关注了一天,我心里有些吃醋,这里疼。” 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按在自己左胸口。这话半真半假,醋意或许有,但更多的是想逗她,也是想确认一种独一无二的占有。
南风闻言,从他怀里微微挣开一点,抬起头。暖黄的灯光下,她脸颊还带着酒后的薄红,眼眸却清亮如洗。她看着林夏故意摆出的那点“委屈”表情,唇角忍不住翘起,那抹红晕漾开一个了然而略带调侃的弧度。
“哦?”她尾音微微上挑,故意眨了眨眼,“那林公子觉得,怎样做……才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呢?” 她学着他偶尔戏谑时的称呼,语气轻松,却藏着只有彼此才懂的亲密。
林夏看着她眼中闪动的狡黠光芒,心头那点因文迪目光而起的、极其细微的介怀瞬间烟消云散。他脸上的玩笑神色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吸进去的专注。他没有回答她调侃的问题,而是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眸,手臂收紧,将她更紧密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嵌进自己的骨血。
“南风,”他唤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认真,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我真的很在意你。”
这突然的、毫无预警的认真,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南风心中激起层层涟漪。她脸上的调侃笑意渐渐淡去,化为一汪温柔的春水。她能感受到他怀抱的力量,也能听出他简单话语背后沉甸甸的分量。
她安静地依偎在他胸前,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抬起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
“林夏,”她轻声开口,声音柔缓得像夜风拂过纱帘,“我的名字,叫夏南风。”
林夏微微一怔,低头看她。
南风迎着他的目光,眼眸中倒映着灯光和他清晰的轮廓,继续缓缓说道:“以前只觉得是个普通的名字。现在想想,也许在父母为我取名字的那一刻,冥冥之中,就是为了让我遇到一个叫‘林夏’的人。” 她顿了顿,唇边绽开一个极淡却极美的笑容,“所以,我才跨越了三十四年的漫长时光,一路走到这里,走到你面前。”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如同珍珠落玉盘。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激烈的告白,只是将两个人的名字如此自然地联系在一起,赋予其一种宿命般的、温柔而坚定的意味。
林夏的呼吸微微一滞。他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归属,看着她唇边那抹为他而生的笑意。他胸腔里那颗心,像是被最柔软又最坚韧的丝线层层缠绕,温暖而鼓胀。之前所有的“在意”、“吃醋”,在此刻她这番话语面前,都显得轻飘了。
他眼里那点因她调侃而生的光芒,此刻化作了更为璀璨的星河,充满了动容与难以言喻的幸福。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将额头轻轻抵住她的,鼻尖相触,呼吸交融。在这个无声胜有声的亲密距离里,所有的言语都显得多余。
名字是巧合吗?或许是。但此刻,他们更愿意相信,这是命运在时光深处,早早写就的、最浪漫的伏笔。三十四年的各自生长,或许就是为了汇聚成此刻相拥时,灵魂深处那一声圆满的回响。
窗外,万籁俱寂,唯有星光无声洒落,温柔地覆盖着这对姓名早已交织、灵魂已然共鸣的恋人。夜色,正浓。
文迪关上房门,将古城的夜色与酒吧残留的喧嚣彻底隔绝在外。房间内一片寂静,只听得见自己略显沉重的呼吸和窗外隐约的虫鸣。他没有开主灯,只拧亮了床头一盏暖黄色的阅读灯,昏黄的光晕将他笼罩在一小片孤寂的光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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