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巢”酒馆的门被推开，挂在门楣上的风铃发出清脆而沉闷的响声。
白天的酒馆远没有夜晚那般喧嚣，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酒客，这些人大多是利爪帮的核心成员，看到来人是艾米后，只是抬眼瞥了一下，便又自顾自地喝酒，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吧台后，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正在擦拭着玻璃杯，正是熊岩。他看到艾米，动作顿了一下，眼神复杂，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朝二楼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艾米向他点了点头，径直穿过大厅，踏上了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
与上次不同，这次艾德蒙没有跟进来。艾米让他和莱纳斯尉官派来的两名烛火骑士守在了酒馆外。
既然决定要达成合作，艾米也需要展现出自己的信任。
二楼的会客室里，斯科莉正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让她那张总是带着几分凌厉的脸庞，也显得柔和了许多。
“我猜到你会来，但没想到这么快。”斯科莉没有起身，只是抬了抬眼，示意艾米在对面的沙发坐下。
“你的信写得很有诚意，我没有理由拒绝一个主动伸过来的橄榄枝，不是吗？”
艾米微笑着坐下，将手中的信封放在了两人之间的茶几上。
斯科莉放下茶杯，目光落在信封上，笑了笑。
“诚意？或许吧。但更多的是一场赌博。我把我的底牌押在了你的身上，维克萨里昂小姐。希望你不要让我输得太惨。”
“既然是赌博，那自然有输有赢。不过，我个人更喜欢双赢的局面。”艾米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看着斯科莉。
“在讨论如何共赢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下你的筹码。信中提到的那位黛弥……你们的关系，仅仅是‘老朋友’那么简单吗？”
这个问题很直接，甚至有些冒犯。
但上次和斯科莉打交道的经验告诉艾米，任何拐弯抹角的试探都是在浪费时间。
她们都是精于此道的人，直截了当才是最高效的沟通方式。
斯科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最终，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某种沉重的负担。
“她是我的人。”斯科莉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
啊？
艾米惊了。
你们原来是这种关系吗？！
”在外人看来，我们这种关系或许……有些奇怪。“
”当年的我需要一个保护伞，当年的她需要一个耳目，只是没想到后来糊里糊涂就在一起了。“
斯科莉靠在椅背上，抬头望着天花板，一边补充解释道。
嗯……这个女人比艾米预想的还要坦诚。
斯科莉这是在向她展示自己最大的弱点，也是在表达自己最大的信任。
“关系本身并不可笑，斯科莉。”艾米的声音很平静，她没有把惊讶表现出来。
“我只关心一点，斯科莉。你确定她会为了你，背叛自己的立场吗？别忘了，她是碧岚军团的人。”
“背叛？”斯科莉摇了摇头，“黛弥是个纯粹的军人，忠诚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东西。让她背叛碧岚军团，背叛玉廷，那不可能。但……”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但她也同样爱我。如果只是在不违背她原则和底线的前提下，为我们提供一些‘方便’，我想她会愿意的。更何况，这次封关的命令本身就透着古怪，黛弥私下里也跟我提过，军团内部对此也有很多质疑的声音。”
“这就够了。”艾米点了点头。
“我不需要她发动一场兵变，我只需要一道裂缝，一道能让我们钻进那座铁桶一样的城市里的裂缝。”
艾米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我们的目标很简单，进入关内。不管是通过伪装渗透，还是利用你们的关系开辟一条秘密通道。我们需要见到斯尔摩德主教，然后让戴胜长老安全地抵达圣烛大教堂。这是和谈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斯科莉认真地听着，眉头微蹙。“直接把你送进去，风险太高。黛弥虽然是副指挥官，但她管辖的防区有限，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放一支队伍通过关口。一旦被发现，她就完了。”
“我明白。”艾米说道。“所以我需要更具体的情报。比如，碧岚军团的换防时间、巡逻路线、防御最薄弱的环节。况且戴胜长老是不能以这种方式入关的，我们进入关内的最大目的是搜集信息，然后想办法让碧岚军团打开城门，让和谈队伍大大方方的进入。“
”嗯……所以有没有可能，安排我跟她见一面？”
“见一面？”斯科莉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你想做什么？”
“说服她。”艾米坦然地迎着她的目光。
“斯科莉，这件事不能只靠你和她之间的感情来维系，那太脆弱了。我需要让她明白，帮助我们，不仅仅是在帮你，更是在帮助她自己，帮助长夜关，甚至帮助整个穆州的未来。我要让她看到一个除了执行命令之外，更好的选择。”
艾米的声音充满了自信和感染力，那是一种能够洞悉人心、引导走向的力量。
“我要让她意识到，碧岚军团的所作所为，正在将长夜关推向深渊。而我们，才是带来希望的使者。”
斯科莉沉默了。她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许多的银发女孩。
这个女孩的野心，远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
良久，斯科莉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吧。”她沉声说道。“我来安排。但是艾米，我必须警告你。黛弥她……很固执。她相信秩序，相信律法。想说服她，比在战场上杀死一百个敌人还要难。”
“我喜欢挑战。”艾米的嘴角，再次勾起了那抹熟悉的、狡黠而自信的笑容。
“那么，合作愉快？”她伸出了手。
斯科莉看着那只白皙纤细的手，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紧紧地握了上去。
“合作愉快。”
两只手握在一起，象征着一个脆弱却至关重要的联盟，在长夜关这片混乱的土地上，正式宣告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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