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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粘稠……
带着铁锈与腐败甜腥气味的黑暗,吞没了徐念安最后的意识。
他仿佛沉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海底,不断下坠,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那如影随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以及神魂深处传来的、仿佛要将他彻底撕裂碾碎的剧痛。
然而,在这绝对的死寂与痛苦中,却又有一点微弱的、截然不同的“光”,在他意识最深处固执地闪烁着。
那是胸前养魂玉残存的最后一丝温热,是父皇徐凤年那缕真灵印记在彻底沉寂前,烙印在他血脉与魂魄深处的最后一抹守护执念。
这执念很淡,很弱,却像最坚韧的蛛丝,在无尽下坠的虚空中,勉强维系着他一丝“自我”的存在,不让他被周围的黑暗与痛苦彻底同化、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那点微弱的“光”,开始发生变化。它不再只是被动地闪烁,而是缓慢地、艰难地,将一丝丝奇异的力量,反哺向徐念安濒临溃散的意识。
这力量很熟悉,混合了父皇“混沌星皇道”的古老威严,却又带着一丝……精纯而暴戾的杀伐之意?
是“血髓晶心”!
徐念安模糊的意识捕捉到了这力量的来源。
是怀中那枚得自血煞谷的晶心,在他昏迷、养魂玉沉寂后,其内部精纯的杀伐能量,似乎被父皇印记最后的气息所引动,不再暴戾,反而变得温顺了一些,正丝丝缕缕地渗入他残破的经脉与干涸的识海,进行着某种笨拙而原始的修补。
这修补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用烧红的细沙填补千疮百孔的瓷器。
但正是这痛苦,让徐念安逐渐从彻底的虚无中,找回了一丝“存在”的感觉。
他开始“听”到一些声音。
不再是先前骨林中那混乱诱惑的低语,而是一种……更模糊、更遥远,仿佛隔了无尽岁月与屏障传来的声音。
是父皇的声音。
不,不是清醒的、有意识的话语,而是一些记忆的碎片,一些烙印在“开阳诛魔印”最深处的、关于“开阳星”与“七杀”的古老信息,伴随着徐念安吸收“血髓晶心”能量,被被动地触发、释放出来。
“……开阳……北斗之戈……主杀伐,掌兵灾……其力暴烈,易引劫煞……”
“……远古有战,星君喋血,杀意冲霄,染赤星辰……碎片崩落,怨念不散,汇成‘七杀’凶地……”
“……然物极必反,杀之极处,或蕴一线生机……‘破军’不破不立,于死境中觅重生之机……”
“……吾以星皇印镇之……调和其戾,导其杀伐,化为诛魔之力……然印有缺,力有穷……”
“……后来者……慎之……戒之……非大毅力、大机缘、大因果者,不可轻触……”
断断续续的信息,混杂着星辰崩碎的恐怖景象、远古战场的冲天杀意、以及一抹深沉而复杂的叹息,如同潮水般冲刷着徐念安脆弱的意识。
他仿佛看到了远古星空中,一场惨烈到无法形容的大战,看到了开阳星崩碎,核心碎片裹挟着无尽杀意与怨念坠落,形成了这片“七杀绝地”。
也隐约感知到,父皇当年似乎曾试图以“开阳诛魔印”调和、镇压此地的凶煞,却因印记不全或力量不足,未能竟全功……
“破军星核”……或许并非简单的能量源,而是开阳星崩碎后,其核心法则与一线生机凝结之物?
是“死”中之“生”?
父皇印记的恢复,或许关键不在于能量补充,而在于“补全”其镇压、调和开阳杀伐之力的“道”?
纷乱的念头与信息,让徐念安头痛欲裂,却也让他对“七杀绝地”和“破军星核”有了更深的、源自本源的认知。
就在他竭力消化这些信息时,另一种声音,开始隐隐约约地传来。
不再是父皇印记的残留信息,而是来自“外界”的声音。
很模糊,很轻微,仿佛隔了厚厚的岩层与水幕。
“……盟主……气息……微弱……”
“……丹药……快……”
“……那些骨头……又围上来了……”
是凌尘、青鸟、慧明他们的声音!断续,焦急,充满了疲惫与绝望。
他们还活着!但处境显然极其危险!
徐念安心中大急,挣扎着想从这沉眠的深渊中醒来,想重新掌控身体。
但意识与身体的联系如同锈蚀的锁链,沉重无比。
他能感觉到“血髓晶心”的能量仍在缓慢修补他的身体,但这速度太慢了!
外面危机四伏,每一刻都可能发生不测!
必须更快!必须获得更强的力量!
这个念头一起,他下意识地,将全部心神沉入了对“血髓晶心”能量的引导中。
不再是被动接受其修补,而是主动地、近乎贪婪地汲取、炼化!
“嗡——!”
怀中的玉匣猛地一震!更多的精纯杀伐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冲入徐念安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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