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芝苒没有挣扎,也没有多问,只是静静地任由他抱着,然后抬起手拍抚着他的后背,如同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她的声音柔得像羽毛,带着全然的关切:“累了么?事情……很棘手?要不要先去歇一会儿?”
陈安初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抱得更紧,紧得何芝苒几乎要喘不过气。他在她颈窝里执拗和孩子气地,没头没尾地低喃了一句,声音因埋首而显得有些模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不许走……哪儿也不许去……”
何芝苒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失笑,觉得他这话来得莫名其妙,又带着几分罕见的霸道。她微微侧过头,想看清他的表情,却只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她放松了身体,完全倚靠在他怀里,带着几分戏谑和柔软的调侃,轻声回应:
“我能去哪里呢?” 她顿了顿,感觉到他环在她腰际的手臂又收紧了些,心头一动,一种混合着甜蜜和羞涩的情绪涌上,让她脸颊微微发烫,竟鬼使神差用更低更柔的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惊讶的勇气,补充了一句:
“……你的心里吗?”
说完,她自己先忍不住,觉得这话太过大胆旖旎,将发烫的脸颊埋在他胸前冰凉的织锦衣料上,清脆地咯咯笑了几声,像冬日里敲击冰凌的悦耳声响。
她这带着调侃意味的回应和清脆的笑声,像一道暖流,瞬间冲散了陈安初心头所有的阴霾与沉重。他先是一僵,随即,一种巨大的暖意和满足感从心底深处汹涌而上,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其中。
他终于松开了些许禁锢,微微抬起头,低头看向怀中笑靥如花,面若桃李的妻子。烛光下,她眉眼弯弯,眼中闪烁着灵动而羞涩的光芒,那笑容纯粹而温暖,足以融化整个冬天的冰雪。
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意,终于在他唇角漾开,驱散了眼底最后的沉郁。
他稍稍松开了怀抱,低头看着怀中人儿羞红的脸颊和那双因笑意而格外明亮的眼眸,心中的悸动被一种暖融融的幸福感取代。他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声音里也带上了纵容和一丝被说中心事的赧然:
“小机灵鬼……是,就是怕你走到我心里,把那里搅得天翻地覆,再也出不去了,怎么办?”
何芝苒听着他这近乎告白的话语,心跳如鼓,脸上的红晕更深,却勇敢地没有躲闪,只是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娇媚无比,一切尽在不言中。
陈安初看着她这般模样他再次将她拥入怀中,这次的动作轻柔而珍重。他暗暗发誓,无论父亲如何想,无论前路有何风雨,他怀中的这个人,他护定了,谁也不能将她从他身边带走。
次日下午。
陈国公夫人裹着一件厚实的锦缎披风,由贴身嬷嬷搀扶着,心事重重地走向二儿子陈安初所居的院落。丈夫陈国公方才在书房与她的一席话犹在耳边:无非是如今朝局微妙,陈家需更加谨慎,暗示她这个做母亲的,该去提点一下二房,尤其是那位出身特别,又与宸王府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儿媳何芝苒,平日言行需加倍注意,莫要授人以柄,更莫要因儿女情长,耽误了安初的前程,乃至影响了陈家的大局。
她心中是不太情愿的。芝苒那孩子,她冷眼瞧着,性子柔顺,规矩也挑不出错处,安初待她……似乎也愈发上心。这本是好事,奈何……她叹了口气,终究是拗不过丈夫,还是来了。
院门虚掩着,守门的婆子见是她,连忙要通报,却被她抬手制止了。她只想悄悄看看,这对小夫妻平日是如何相处的。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秋风卷落叶的细微声响。她放轻脚步,走到正房窗下。窗户为了透气,并未关严,留着一道缝隙。
透过那缝隙,屋内的景象毫无防备地撞入了她的眼帘:窗边软榻上,何芝苒穿着一身暖杏色的家常襦裙,正专注地看着摊在膝上的一本书。而她的二儿子陈安初,竟是从身后将她整个人温柔地圈在怀里,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一手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则覆在她执着书页的手上,姿态是全然占有的亲昵,却又透着无比的珍视。
这还不是最让她震动的。
最让她心头巨震的,是陈安初脸上的神情。
他没有看书,目光而是低垂着,落在何芝苒的侧脸上。那双总是温和却仿佛隔着一层薄雾的眼眸,此刻清澈见底,里面漾着的,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与爱怜。那眼神专注得仿佛世间万物都已消失,只剩下怀中这个人。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着一个极浅、却极其真实的弧度,那是一种宁静而深沉的满足和幸福。
陈国公夫人愣住了,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
她从未见过儿子露出这样的表情。
无论是幼时读书得了夸奖,还是少年时科举高中,甚至是后来在衙门里做出成绩,他永远是那副温润有礼波澜不惊的模样,情绪极少外露。她一直以为,这个儿子性子便是如此沉静内敛,或许……对男女之情也是这般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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