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获得省级竞赛一等奖并入围全国总决赛的消息,像一阵飓风,瞬间席卷了整个校园。公告栏贴出了大红喜报,晨会上校长亲自点名表扬,连本地晚报的教育版都刊登了简短的消息和一张他站在领奖台上的照片(虽然那张照片上的他依旧没什么表情)。
一时间,“陆辰”这个名字成了“学神”的代名词,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低声的议论和惊叹的目光。他原本在班级里就自带光环,如今这光环更是耀眼得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林溪由衷地为他感到骄傲,心里那份与有荣焉的喜悦真实而饱满。可与此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的距离感,也像春日里悄然滋生的藤蔓,无声无息地缠绕上来。
他变得比以前更忙了。全国决赛的备战强度远非省级可比,学校给予了最大程度的支持,专门的竞赛辅导老师,可以灵活调整的课程安排,甚至有一间单独的自习室供他们几个冲决赛的学生使用。陆辰在普通教室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即使来了,也往往是踩着上课铃,带着一身风尘仆仆和显而易见的疲惫,下课便又匆匆离开。
他的座位,常常是空的。
林溪发现自己很难再像以前那样,自然地走到他座位旁,问一道“超纲”的数学题,或者用她那些“戏精”的小把戏去“骚扰”他。他们之间,仿佛被那不断叠加的荣誉和愈发紧迫的竞赛日程,划开了一道无形的、越来越宽的鸿沟。
她甚至开始小心翼翼地收藏起自己的情绪。那份因为他那句“未来计划”和那枚北极星书签而持续发酵的甜蜜与悸动,被一种“不能打扰他”的自觉悄悄压制。她不再轻易给他发消息,哪怕只是分享一首歌或者一张有趣的图片。那枚珍贵的黄铜书签,被她用软布包好,藏在了抽屉的最深处,只在夜深人静时,才敢拿出来,对着台灯的光,细细摩挲上面冰凉的刻痕,仿佛那样就能触摸到那个遥远而专注的世界的一角。
课间,她越来越多地听到同学们用那种混合着崇拜和距离感的语气讨论着陆辰。
“听说这次全国决赛要是拿奖,直接就能拿到T大的保送资格!”
“班长这脑子到底怎么长的?感觉跟我们不是一个物种。”
“以后估计更难见到他了,人家跟我们走的根本不是一条路。”
这些话像细小的针,一下下扎在林溪的心上,不疼,却带着一种绵密的酸涩。她低下头,用力划着手里的自动笔,在草稿纸上留下深深的印痕。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他变得更好,更优秀,她应该高兴才对。可那种被远远抛在身后的失落感,和害怕彼此轨道越来越远的恐慌,却真实地啃噬着她的心。
他就像一颗不断加速、即将挣脱引力的星辰,光芒万丈,奔赴向那片她无法企及的、广阔而深邃的宇宙。而她,似乎只能站在原地,仰望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
这天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陆辰罕见地出现在了教室里,大概是回来取什么东西。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口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从桌肚里拿出两本厚厚的竞赛书,整个过程没有看任何人,眉宇间带着一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疏离。
有几个同学想上前跟他打招呼,或者道声祝贺,却在他那周身散发的、生人勿近的冷淡气场前踌躇不前。
林溪坐在座位上,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看着他清瘦的背影,看着他利落的动作,心里那点酸涩和距离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他拿到书,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他经过她座位旁边的过道时,林溪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心脏揪紧。
他会看到她吗?
会像以前那样,哪怕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流吗?
陆辰的脚步,却在经过她桌旁时,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非常非常轻微的一个停顿,短暂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林溪感觉到了。
她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抬起头。
就在那一瞬间,陆辰也恰好微微侧过头,目光垂落,与她的视线,在空中短暂地交汇。
他的眼神依旧沉静,带着一丝未褪的、思考难题时的专注和冷感。可在接触到她目光的刹那,林溪清晰地看到,那沉静的湖面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极快地掠过了一丝类似于……怔松?或者说,是某种从高度专注中被短暂拉回现实的情绪。
那眼神很复杂。有疲惫,有疏离,但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她熟悉的、极淡的温和。像是在说:「我看到你了。」「我还在这里。」
仅仅是一瞥。
不到半秒的时间。
然后,他便移开了目光,脚步未停,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径直走出了教室后门。
背影依旧挺拔,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
林溪却僵在了原地,手里还捏着那支自动笔,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刚才那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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