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淄水河畔,寒风已添了几分暖意。大秦伐齐大军的旌旗如黑色潮水般涌至临淄城下,玄黑色的“秦”字大旗在城头不远处的高地上猎猎作响,与临淄城内隐约可见的齐国“田”字旗形成鲜明对比。从燕京南下的这半月,大军几乎未遇像样抵抗——沿途城池要么守将弃城而逃,只留满城百姓在城门后跪地迎降;要么官员早早挂出白旗,捧着印信出城归顺,连秦军的回回炮都未机会架设一次。
“公子,临淄城到了!”李信勒住马缰,指着前方巍峨的城池,语气中带着几分振奋。临淄作为齐国都城,城墙高五丈,用砖石与夯土混合筑成,比辽阳的土墙坚固数倍;城门口虽堆着沙袋,守军也比沿途城池多,却难掩队列中的慌乱——有的士兵握着兵器的手在发抖,有的不时望向城外的秦军大阵,眼中满是惊惧。
扶苏放眼望去,临淄城内屋舍连绵,炊烟袅袅,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死寂——与沿途小城的慌乱不同,这座百年都城的平静下,藏着更深的恐慌。他早已派人探查,得知自秦军逼近的消息传来,临淄城内便乱作一团:百姓们忙着囤粮,将粟米、布匹藏进地窖;商铺大多关门,只有少数粮铺还开着,却被抢购一空;官员们更是各怀心思,有的收拾细软准备逃往海边,有的则在王宫内外奔走,争论着是战是降。
“传令下去,大军在临淄城西、南、北三面扎营,东面留一条通路,不围死,给齐人留条念想。”扶苏下令,又对身旁的斥候道,“你带两名亲信,乔装成齐国商人,潜入城中,找到后胜府邸,告诉他秦军已至,让他按之前的约定,劝齐王投降。”
“公子!”李信闻言,忍不住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几分不解,“咱们有12架回回炮,还有足量的白糖火药和水泥弹,只要把回回炮在三面城墙铺开,一顿轰炸,临淄城墙再坚固也得塌!到时候骑兵冲锋,一日便能破城,何必还要等后胜劝降?”
扶苏笑着摇头,抬手示意李信随他登上附近的土坡,俯瞰临淄全城:“李将军,你看这临淄城——屋舍密集,街巷纵横,若是强行攻城,回回炮虽能轰开城墙,却难免波及城内百姓,更会毁了城中的粮仓、工坊与官署。辽阳是小城,毁了重建不难;可临淄是东方第一大城,城中人口数十万,官署藏着齐国百年典籍,工坊有无数能工巧匠,若是打烂了,日后重建需耗费数百万石粮食、数万民夫,还要耗时数年,得不偿失啊。”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城墙上的齐国旗帜:“兵法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咱们有后胜这个内应,他是齐相,又是齐王的舅舅,说话比任何人都管用;而且齐军主力在西部边境,临淄城内只有三万老弱残兵,根本不堪一击,只要后胜能说动齐王,咱们兵不血刃就能拿下临淄,既保全了城池,又减少了将士伤亡,何乐而不为?”
李信望着临淄城内错落的屋舍,想起辽阳被回回炮轰出的缺口,终于点头:“公子考虑周全,是末将急功近利了。只是这后胜,真能劝动齐王吗?”
“放心,后胜自会有办法。”扶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早已通过乌氏倮给后胜送去了承诺:若能劝降齐王,便保他在咸阳封爵,赐良田千亩、琉璃珠百串,还能继续掌管齐国旧地的部分商路。对贪婪的后胜而言,这远比跟着亡国的齐王有前途。
此刻的临淄王宫,正乱成一锅粥。齐王田建身着玄色王袍,在殿内焦躁地踱步,手中的玉圭被捏得微微发烫。殿下文武大臣分成两派,吵得面红耳赤——主战派的上将军田儋拍着案几,声嘶力竭:“陛下!秦军虽强,可临淄城坚粮足,只要咱们坚守三月,西部边境的十万大军定能回援!到时候内外夹击,定能击退秦军!”
主降派的大夫邹衍则摇头叹气:“上将军太乐观了!西部大军被秦军牵制在济西,根本无法回援;辽阳、代郡已破,燕国残余尽灭,秦军士气正盛,咱们城内只有三万老弱,如何坚守?不如早降,还能保齐国百姓一命,陛下也能保全荣华!”
“你……你这是卖国!”田儋气得拔剑,却被身旁的大臣拉住。齐王看着争吵的群臣,心中更是慌乱——他自继位以来,便依赖后胜处理朝政,从未经历过这般危局,此刻早已没了主意,只能频频望向站在角落、一言不发的后胜。
后胜见齐王看过来,才缓缓上前,躬身道:“陛下,臣以为,邹大夫所言有理。秦军此次带来了能轰塌城墙的‘回回炮’,辽阳便是被这利器轰开的;且秦军已控制淄水上游,断了咱们的水源,若坚守下去,不出半月,城中便会缺水断粮,到时候百姓哗变,后果不堪设想。”
他话锋一转,压低声音:“臣已暗中派人接触秦军,秦军主帅扶苏承诺,若陛下归降,可保陛下在咸阳安度晚年,赐封万户侯,齐国旧地的赋税仍可分三成给陛下;臣与诸位大臣,也能按品级在大秦为官,不失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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