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延泽的风带着湖水的湿润,刚吹散晨雾,便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撕碎。苏角正蹲在湖边,用清水擦拭着腰间的斩邪匕——刀刃上还残留着漠北的血渍,经湖水一洗,又恢复了冷冽的寒光。身旁的士兵们三三两两散开,有的在芦苇丛中晾晒潮湿的毡毯,有的则围着篝火煮着青稞粥,粥香混着湖水的气息,让连日紧绷的神经难得松弛下来。
“将军!不好了!有匈奴骑兵过来了!”一名斥候骑着快马从东边疾驰而来,马鞍旁的箭囊歪斜着,显然是一路狂奔。他翻身下马时,连缰绳都顾不上拴,踉跄着扑到苏角面前,声音带着喘息和焦急,“最少一千人!看旗号像是呼衍骨的部众,后面还跟着黑压压的一片,估计是大部队!”
苏角手中的斩邪匕“当啷”一声落在湖边的石子上,他猛地站起身,望向斥候指的东方——那里的草原尽头已泛起一道灰线,马蹄声越来越近,连地面都似在微微震颤。“都怪我!”苏角攥紧拳头,语气中满是自责,“若是咱们今早提前一个时辰出发,此刻早该渡过弱水,到张掖的地界了!”
自责归自责,他很快便冷静下来——眼下不是懊恼的时候,止戈卫的核心任务是将冒顿首级送回大秦,绝不能让匈奴人截走。“你!”苏角指着那名斥候,语速极快,“立刻带着冒顿的首级,率五十名侦查小队,全速赶往张掖郡,找到夏侯婴将军,让他派援军来!记住,首级比什么都重要,就算拼了命,也要把它送到!”
斥候愣了一下,连忙摇头:“将军,我留下跟您一起断后!让其他人送首级走!”
“这是命令!”苏角的声音陡然严厉,“我们在这里拖住匈奴,就是为了给你们争取时间!你若不走,我们的牺牲就白费了!”他从腰间解下装着首级的三层皮囊,塞进斥候手中,“拿着!这是大秦的军功,也是咱们止戈卫的使命!快走!”
斥候看着苏角坚定的眼神,知道再争辩无用,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将皮囊贴身藏好,对着苏角行了个军礼,转身召集三十名侦查小队,翻身上马,朝着张掖的方向疾驰而去。马蹄扬起的尘土中,斥候还回头望了一眼,见苏角已开始集结队伍,才咬咬牙,加速消失在西方的草原上。
“所有人集合!”苏角高声下令,三百名止戈卫迅速聚拢,连受伤的士兵都拄着长矛站了起来,眼中没有丝毫惧色。“现在,我们要在这里拖住匈奴人!”苏角扫过众人,语气沉稳却带着力量,“一百五十名没受伤的兄弟,跟我去前方诱敌,用诸葛连弩射击,打乱他们的阵型,把他们引到西边的黑风谷;剩下的一百余人,包括受伤的兄弟,立刻去黑风谷埋设火药——在谷内两侧的土坡上铺稻草,泼火油,把仅存的颗粒火药分成十份,裹在稻草里,再在谷口的岩石下埋上两份火药,用引线连到谷内。”
他顿了顿,指着黑风谷的方向,继续部署:“等我们把匈奴人引进谷,你们就射火箭点燃稻草,火药一炸,就能暂时困住他们;我们冲过谷后,你们再点燃谷口的火药,炸塌两侧的岩石,堵住谷口,断了他们的退路!记住,点燃火药后就立刻撤退,不许做无谓的牺牲!”
一名受伤的士兵忍不住问道:“将军,这招咱们在胪朐河用过,匈奴人还会上当吗?”
“放心。”苏角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来的是呼衍骨的部众,跟之前胪朐河遇到的不是一个部落,他们不知道咱们的战术。而且咱们加了谷口的埋伏,双重保险,不怕他们不上当。”他拍了拍那名士兵的肩膀,语气带着鼓励,“太子出发前跟我说过,只要咱们能安全回去,每个人最少也能管百把人,都是大秦的军官!咱们不仅要活着,还要带着军功回去!”
“保证活着回去!”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在居延泽畔回荡,疲惫与伤痛仿佛都被这股信念驱散。
“分头行动!”苏角一声令下,队伍立刻分成两队。两百名精锐跟着苏角,牵着战马,朝着东方的匈奴骑兵迎去;一百名士兵(含伤员)则扛着火药、火油和稻草,快步冲向黑风谷——受伤的士兵虽不能冲锋,却能帮忙搬运物资、铺设稻草,每个人都在尽全力。
黑风谷是一条东西走向的狭长山谷,谷内两侧是陡峭的土坡,谷底只能容五匹马并行,正是设伏的绝佳地点。士兵们手脚麻利地行动起来:有的将稻草铺在土坡上,每隔五步堆成一小堆;有的将火油均匀地洒在稻草上,空气中很快弥漫开刺鼻的油味;还有的则在谷口两侧的岩石下挖掘坑洞,将裹着麻布的火药埋进去,引线顺着岩石缝隙拉到谷内的稻草堆旁,只要火箭点燃稻草,就能顺势引燃引线。
另一边,苏角带着两百名精锐已在离黑风谷三里外的土坡后埋伏好。他探出身子,用望远镜观察着逼近的匈奴骑兵——这支队伍约莫一千两百人,士兵们大多穿着破旧的皮甲,只有少数人身着铁甲,战马也显得有些瘦弱,显然不是匈奴的主力精锐,更像是临时拼凑的追击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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