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被“污染”的、不再“纯粹”的数据结构,让这条“净化管道”的规则系统,出现了严重的误判。
它无法将林默识别为一个标准的“数据体”,自然也无法用标准流程去分解他。
他就如同一个系统无法识别的“乱码文件”,免疫系统面对他时,直接陷入了逻辑悖论。
林默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喘息之机,任由身体被那股力量向上推送,同时拼尽全力,修复着自己那残破不堪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上浮的感觉戛然而止。
他的双脚,踏上了坚实的地面。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比之前任何一个空间都要广阔得多的地方。没有墙壁,没有边界,只有一排排高耸入云、仿佛没有尽头的巨型书架。书架上没有书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大小不一的半透明数据立方体。
整个空间安静得可怕,只有一种由海量信息静默存储而产生的、若有若无的“嗡嗡”声,充斥在空气之中。
这里是……资料馆?或者说,是白塔的记忆核心?
就在林默打量着这个空间时,在他前方不远处,无数光点缓缓汇聚,凝聚成了一个新的“守卫”。
它是一个穿着古代学者长袍、身形佝偻、面容模糊不清的人形光影。它手中没有武器,只是拄着一根同样由光芒构成的、古朴的法杖,静静地站在那里,散发着一种如同恒星般古老、沉静而威严的气息。
“异常的‘访客’,你身上的‘味道’……很古老,也很……腐坏。”
那个被称为“档案管理员”的存在,发出了苍老而中性的声音,直接在林默的意识中响起。
“这里是‘逻辑根库’,不是战场。暴力,在这里是最低效的语言。”
它似乎并没有立刻动手的打算,只是用那模糊的面容“凝视”着林默,仿佛在审视一件从未见过的古董。
“你穿过了‘净化光环’,骗过了‘清道夫’,击溃了‘镜像’,又在‘记忆回廊’中幸存……你使用的手段,充满了矛盾。既有‘钥匙’的秩序,又有比深渊更深邃的混沌。你……到底是什么?”
林默没有回答,只是警惕地看着对方,竭力恢复着自己的力量。
“档案管理员”似乎也不在意,它自顾自地说道:“想要从我这里通过,很简单。回答我一个问题。只要你的答案能被‘根库’的逻辑所接纳,你就能获得一次‘提问’的权利。你可以向‘根库’询问任何你想知道的事情,它会给予你与你所持‘权限’相匹配的答案。”
它缓缓抬起法杖,杖尖的光芒微微闪烁。
“我的问题是:为了维护整个世界的‘绝对稳定’,牺牲掉一小部分个体的‘自由’,这种‘秩序’,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这是一个致命的哲学陷阱。
林默瞬间明白了。这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如果回答“正确”,那就等同于认同了“生命树”的理念,他的“入侵者”身份就会与这个答案产生逻辑冲突,从而被系统判定为“谬误”。
如果回答“错误”,那就更加直接地否定了整个白塔存在的根基,他会被立刻视为最高等级的敌人,遭到抹杀。
这是一个必死的闭环。
林默沉默了。他看着眼前的“档案管理员”,又看了看自己那只布满裂纹、时而散发着翠绿色光芒,时而又会闪过一丝暗红纹路的左手。
他疲惫的脸上,突然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你的问题,本身就是个错误。”
他没有长篇大论,也没有去辩经。他只是缓缓抬起自己的左手,将那只代表着“秩序”与“混沌”矛盾结合体的【密钥】,展示在对方面前。
“你问我秩序是否正确?我又不是法官。”
“你用‘正确’与‘错误’来定义一切,就像一台老旧的计算机,只能识别0和1。但世界……从来都不是二进制的。”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些正在缓慢消退的暗红纹路,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稳定,不是绝对的静止。自由,也不是绝对的放纵。”
“一个健康的系统,需要的不是抹杀掉所有的‘Bug’,而是拥有足够强大的‘容错机制’和‘升级补丁’!”
“牺牲?稳定?”林默嗤笑一声,“那只是你们这些老古董因为害怕‘变化’,而给自己找的借口!真正的秩序,是在动态的平衡中不断进化、不断完善的秩序!而不是像你们这样,一个永远不会更新的老旧系统,为了维持自己可怜的‘稳定’,而把所有新出现的程序,都当成病毒来杀!”
他将左手,重重地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我!就是那个你们无法识别、无法删除、也无法定义的‘新程序’!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你那个愚蠢问题的……答案!”
话音落下,整个“逻辑根库”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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