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坐定,宋智轻抚长须,笑意盈盈地说道:“行之,端午将至,咱们把酒菜摆开,明月之下,明堂之中。把盏畅饮,聊聊家常,热闹一番。”
顾行随即回笑:“智叔今有雅兴,特请小子共饮,想必独尊堡的事也算有了眉目,智叔已经如愿以偿了。”
宋智听罢顾行的话,眉头微蹙,沉吟良久。脑海里不由得翻涌起昨日下午与解晖的会面情景——几番试探性的交谈,昔日兄弟情深的温度似乎已在时光的冲刷中淡去,心中不免泛起几分感慨。巴盟、川帮的几位首领更是倚仗蜀外势力的扶持,向他抛出种种好处,甚至让他几乎失去立场的坚定。若非他主动提及大兄宋缺,各路势力的行动恐怕会更加难以预料。
昨夜的风波让他在漩涡中踌躇不定,既想守住旧日的情义,又不得不面对各方势力面上暗中各种严苛指责。每一句商谈的话语,都像系在刀锋上的细绳,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渊。所幸蜀外诸方并未付诸实质行动,这让他在暗流汹涌的局面中得以稍作谋划,努力稳住几位首领的立场,使蜀中局势得以维持在当前的平衡。
宋智摇头抚须,淡淡叹息:“此事虽是迫于形势所致,却也算是尽了兄长的托付。”
两个月前,兄长曾将一封密信交给他,信中托付了一个重要任务。后来他得知鲁弟因事务繁忙,无法前往成都,便只能暂时搁置关中那边的事务,赶到此地处理眼前的事宜。此番归来,恰好让他再次与昔日的旧友相逢,然而这些人已是面目全非,形象各异,给他带来了一番全新的见识。
顾行听完宋智的感慨,沉默地点了点头。他深知,凭借“天刀”宋缺的眼光与远见,保持蜀中现有格局最符合他的内心计划。无论未来局势如何倾斜,只要宋氏势力在岭南调动军队、对天下展开征伐,蜀中的力量必将对其形成制衡。维持当前蜀中观望的平衡状态,是对蜀中乃至整个局势最稳妥的选择。这样既能确保蜀中不被外来势力轻易左右,也能在必要时为宋阀的扩张设置天然的障碍,使其他势力在行动时不得不顾及蜀中的制约力量。顾行认为,保持现状是最符合宋缺心中理想的策略。
宋智举杯轻饮,随后又叹了一口气:“行之可知,昨日林士宏也派遣人手前来,口头承诺诸多利好,邀请蜀中各家同谋,共同围剿萧铣。若非萧铣亦派遣人手提前进驻成都,且仍守在独尊堡之中,萧铣的处境必然危矣。林士宏手下又邀我私下密谈,许诺在岭南诸郡提供丰厚好处。老夫向来不喜此类玩弄阴谋诡计之辈,遂未作应允。只见其身旁随行数人,举止怪异,颇似阴癸派系的行事作风。”
宋智摇头不屑,继续道:“此番交涉中,林士宏的手段颇为圆滑,先以利诱之策博取蜀中豪族的信任,随后又借助多方势力形成合围之势,意图一举铲除萧铣的根基。萧铣虽有兵力驻守荆襄各处,却因根基不稳,已陷入被动局面。那些人连番诱惑,老夫未曾理会,更未被其表面的恩惠所动摇。林士宏手下几位神秘人物行踪诡秘,令人不禁对其真实目的产生怀疑。想来与阴癸派有些关系。”
顾行闻言微微一愣,心中暗想:这阴癸派倒是无处不在。若让林士宏占据长江一线,不知李二日后清扫北方势力、挥军南下之时,又将如何处置。倒是林士宏真的是阴癸派人士,自己顾家与张、陆二家收纳流民不说。单论丰、泉两州流民安置之地,未必不会发生些什么。希望自己写给柴桑祖房的信件能安全送达,起到一点作用。顾行把这些思绪在心中细细斟酌,随后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顾行叹息道:“时间会证明智叔所言。小子只是希望不要成真罢。”
宋智见顾行饮下苦酒,便揶揄打趣:“行之如此未免堕了顾家麒麟子威风,叫人见了好笑。莫说这些烦心事,老事算了办妥,心里舒畅了许多,老夫还想再多饮几杯。”
顾行此时也明白,自己再如何小心谋划,也终有掣肘。两人相对而坐,院堂之外明月高悬,清辉洒在青瓦上,顾行不由得想起千里之外的亲人,佳节将至,思亲之情油然而生,便换了话题,向宋智询问岭南的人文风景。
宋智手抚长须,缓声道:“岭南指的是越城、都庞、萌渚、骑田、大庾这五岭之南的广阔地区。秦统一后,设立南海、桂林、象三郡;汉武帝时又划分为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址、九真、日南、儋耳、珠崖等九郡。”
顿了顿他继续补充:“隋代在岭南设‘总管府’,分别为广州总管府(岭南)、桂州总管府(岭西)和循州总管府(岭东),兼具军事与行政职能,加强对南方边疆的控制与开发。整合南朝遗留的郡县,削减‘民少官多’的局面,提高治理效率,延续并发展了汉家羁縻政策,促进了汉族与少数民族的融合。其他各族女子,独有一番风味,哈~至少鲁弟经常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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