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广场,死一般的寂静。
蓝慕云那句看似温和,实则毒如蛇蝎的问话,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您在向这个孩子取证时,一定也考虑到了她的精神状态,一定也采取了最专业的手段,避免了任何形式的引导和暗示,对吗?”
这个问题,将叶冰裳架在了火上。
她成了被告。
她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煞白,但随即,一股更为强大的意志力让她重新镇定下来。她知道,这是蓝慕云的陷阱,她绝不能退。
“本官办案,所有程序皆符合监察司法度。”叶冰裳的声音冰冷而坚定,她避开了问题的核心,试图用权威来压制质疑,“证人念儿或许对某些细节记忆不清,但她对凶案主犯的指认,清晰明确!这是案件的根本事实,不容混淆!”
她应对得极快,试图将跑偏的轨道强行拉回。
然而,蓝慕云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回答。
他没有反驳,反而赞同地点了点头,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赞许的微笑。
“说得好。”
他从被告席上缓缓站起,那闲庭信步的姿态,仿佛他不是阶下囚,而是在自家后院散步。
“根本事实,”他玩味地咀嚼着这几个字,目光却越过叶冰裳,看向了她身后那面代表着大乾法度的獬豸旗,“那么,审判的‘根本事实’又是什么?”
他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了审判台的正中央,与叶冰裳遥遥相对。
“是主审官绝对的公正,绝对的理智,不受任何私人情感的左右。这,才是支撑起所有证据和法条的基石。叶大人,我说得对吗?”
叶冰裳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她。
蓝慕云没有等她回答,便转向了陪审席上的几位老臣,微微躬身。
“诸位大人,学生蓝慕云,恳请传召一位新的证人。”
一名陪审老臣皱眉道:“案情已然明了,还传什么证人?”
“这位证人,不为案情作证。”蓝慕云的笑容变得高深莫测,“他,只为主审官叶大人的‘健康’作证。”
健康?
满场哗然,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审案审到最后,怎么开始关心起主审官的身体状况了?
叶冰裳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终于意识到蓝慕云想干什么!
“荒谬!”她厉声喝止,“蓝慕云,休得在公堂之上胡搅蛮缠!”
“是不是胡搅蛮缠,传上来一看便知。”蓝慕云不理会她,只是微笑着看向陪审席。
几位老臣对视一眼,虽然觉得此事离奇,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他们也想看看,这位摄政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很快,一名背着药箱,仙风道骨的老者,被带上了审判台。
众人认得,此人正是太医院的院判,专为皇室成员诊脉的杏林国手,李时珍的后人,李晗哲。
李院判躬身行礼后,在蓝慕云的示意下,面向众人,朗声说道:“诸位大人,老朽数日前,曾受一位大人密诏,暗中观察过叶冰裳叶大人。”
他的话一出口,叶冰裳的身体便微不可察地一僵。
“老朽发现,叶大人近期心火郁结,肝气不舒,神思不属。尤其是在谈及与摄政王殿下相关的事务时,常有心悸、气短、双目赤红之兆。此乃‘情志所伤,心神失守’之症。若长此以往,恐会影响神智,做出偏颇之判断。”
轰!
如果说之前的证据只是在撼动审判的细节,那李院判的这番话,就是在抽掉整个审判的根基!
一个“心神失守”的法官,她主持的审判,还有什么公信力可言?
“你……你血口喷人!”叶冰裳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颤抖。这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因为一种被窥探、被背叛的极致愤怒!
李院判是何等身份,他的话,在某种程度上比证据更有分量!
“叶大人,老朽只是就脉案说事,绝无虚言。”李院判一脸“医者仁心”的表情。
蓝慕云走到叶冰裳的面前,隔着一张审判桌,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没有笑,眼神里甚至流露出一丝悲悯,一丝“慈悲”。
他缓缓伸出手,仿佛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却停在了半空中。
“我的娘子,”他开口了,声音轻柔得像是情人的呢喃,却清晰地传入了广场上每一个人的耳中,“你瘦了。”
这一声“我的娘子”,瞬间引爆了全场!
他撕下了所有的伪装,在天下人面前,悍然挑明了他们之间最禁忌、最核心的关系!
叶冰裳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你太累了,”蓝慕云继续说道,他的声音充满了关切与痛惜,“为了审判我,你已经耗尽了心神。你看着我的时候,眼神里有愤怒,有不甘,有痛苦,有挣扎……唯独,没有一个主审官应有的、绝对的冷静。”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为何如此执着。是因为你坚守的正义?还是因为……你无法接受,你的丈夫,是这样一个‘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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