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悬在冰冷的琴键上方,最终没有落下。
窗外城市的灯火是流淌的碎金,映在凌晨微怔的瞳孔里。
奖励?宋清安亲手做的蛋糕……
在她家里。
这个念头像一颗裹着糖衣的跳跳糖,落进凌晨心里,噼里啪啦地炸开一片细密又雀跃的甜。
她忍不住用指尖戳了戳琴盖上自己的倒影,那倒影的嘴角正不受控制地向上翘起。
好吧,全校第一的冷静自持暂时下线。
她哼着不成调的《玫瑰星云》,脚步轻快地飘出了琴房。
第二天下午,阳光像融化的蜂蜜,懒洋洋地涂抹在宋清安家客厅光洁的地板上。
空气里浮动着一种温暖的、令人心安的甜香,是新鲜奶油混合着烤蛋糕胚的暖融融气息,温柔地驱散了医院消毒水的冷冽记忆。
林予松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摊开一本厚重的《世界鸟类图鉴》,正用彩色铅笔认真描摹着一只色彩斑斓的极乐鸟。
听到门铃声,他抬起头,眼睛亮了一下,小声说:“是晨姐。”
宋清安系着一条柔软的米色棉布围裙,从厨房探出身,几缕碎发松散地垂在颊边,手上还沾着一点雪白的面粉。
这居家的模样,让凌晨心头一跳,像是窥见了传说中冰山女神私下抱着暖水袋打盹的稀有画面。
“快进来,鞋柜第二排有新买的拖鞋,”宋清安笑着招呼,声音带着一种被阳光晒过的松软,“刚出炉,还热乎着呢。”
她自然地接过凌晨手里那盒包装朴素的绿豆糕,“呀,王记的?有心了。”
她眼角弯起的弧度,比绿豆糕的甜馅儿还软和。
客厅里流淌着舒缓的钢琴曲。
开放式厨房的岛台是舞台中心,一个蓬松金黄的香草蛋糕胚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如同一个等待加冕的主角。
旁边的小碗里,淡粉、浅玫、深豆沙色的奶油排排坐,新鲜水灵的草莓、蓝莓、覆盆子像散落的宝石,还有几朵玲珑的紫色三色堇,娇嫩得仿佛还沾着晨露。
“清安姐,你自己在做蛋糕?”凌晨凑近,语气里的惊讶裹着藏不住的雀跃,像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我以为你拿手术刀的手只会解剖疑难杂症呢!”
一声“姐”把旁边的林予松整懵了一瞬间。
凌晨什么时候长辈分了?
宋清安挽了下耳边的碎发,被面粉蹭过的地方留下一点可爱的白痕,她故作严肃地板起脸:“宋医生业余爱好广泛,尤其擅长‘解剖’糖分和奶油。”
她拿起裱花袋,指尖灵巧得像在把脉,“站远点,小心被我的‘手术’波及。”
她的动作流畅而从容,带着一种不疾不徐的韵律感。
裱花袋在她手中驯服地吐出一圈圈、一缕缕柔滑的粉色云朵。
没有繁复的堆砌,只是用深深浅浅的粉,晕染出晨曦微露时天际那种朦胧又充满希望的渐变。
几朵小小的、抽象而灵动的玫瑰在她指尖绽放,莓果像散落的星辰点缀其间,最后,那几朵娇小的三色堇被小心翼翼地安放上去,如同给梦境镶上花边。
凌晨和林予松像两个最忠实的观众,屏息凝神。
阳光穿过百叶窗,在宋清安低垂的睫毛上跳舞,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温柔的阴影。
她微微抿着唇,神情是凌晨从未见过的宁静与投入,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方寸之间的甜蜜创作。
那种温暖而真实的烟火气,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住了凌晨的心尖,又软又暖。
“当当当当!‘晨露星云’完工!”宋清安放下工具,像完成一台精密手术般,带着小小的得意宣布。
蛋糕躺在素白的瓷盘上,简约清新,生机勃勃,像把一小片梦幻的清晨花园搬上了餐桌。
“哇……”凌晨的惊叹脱口而出,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清安姐,你这手艺开甜品店绝对爆满!名字也起得好,‘晨露星云’!”她竖起大拇指,笑容灿烂得晃眼。
林予松也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崇拜:“好看!”
宋清安看着他们毫不掩饰的赞美,眼底的笑意像投入湖心的石子,漾开一圈圈真实的涟漪,点亮了她素来沉静的眸子。
她解下围裙,动作带着完成杰作后的松弛:“好看也得好吃才行。小松,帮小姨拿叉子,准备开动!”
三人围坐。
宋清安手起刀落,蛋糕被利落地分成三份。
凌晨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大勺送入口中,眼睛瞬间幸福地眯成了月牙,腮帮子鼓鼓囊囊,像只囤粮的小仓鼠:“唔!好吃!”
她含糊不清地赞叹,满足地晃了晃脑袋,“香草味好浓好正!奶油一点都不腻,清甜清甜的,像……像云朵在嘴里化开了!莓果酸酸甜甜的,绝配!”
她吃得眉眼弯弯,嘴角不小心蹭上一点淡粉色的奶油,自己却浑然不觉,全副心神都沉浸在味蕾的盛宴里。
宋清安端着水杯,没有立刻吃自己的那份。
她看着凌晨毫无保留的、近乎孩子气的满足神情,看着她因为美食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唇边那点无心的、可爱的奶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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