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温软的、如同被阳光烘烤过的棉絮般的暖意,悄然包裹住她的心房。
这孩子吃东西的样子,一点儿也不粗俗,反而有种坦率的、生机勃勃的可爱,像……像什么呢?
像极了五年前那个在深夜的网络另一端,用一段段旋律和一句句笨拙却坚定的文字,固执地想要接住她所有坠落的情绪的“沈星坠”。
那个隔着屏幕,在她最疲惫、最怀疑自己的时候,发来一句“外界的声音都是参考,你不开心就不要参考”的“沈星坠”。
那个在她发了一条“好累”的动态后,默默传来一首即兴创作的、温暖得像冬日壁炉火的钢琴小调的“沈星坠”。
那个总是说“怕什么,我为你亮着”,如同遥远却恒定星光的“沈星坠”。
可靠。坚定。温柔。
这几个词,曾是她赋予那个虚拟ID的注脚。
而此刻,它们却无比真实、无比具象地重叠在眼前这个鼓着腮帮子、吃得一脸幸福、眼神亮得惊人的十六岁少女身上。
那个在琴键上为她构筑堡垒的“沈星坠”,和这个在她家客厅里,为了一口蛋糕就开心得眉眼弯弯的凌晨,身影在宋清安的视野里、心湖里,无声地重合,激起一圈圈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汹涌的涟漪。
心底那层被刻意维持的、名为“长辈”与“孩子”的薄冰,在这重叠的认知和眼前生动的画面冲击下,悄然碎裂、融化。
一种更深沉、更陌生的情愫,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度,在心房深处破土而出,抽枝展叶。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宋清安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得又轻又软,带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她的目光焦着在凌晨脸上,焦着在那点粉色的奶油上,然后,像是被一种无形的甜蜜引力牵引,她抬起自己的手指,用指腹,极其自然地、温柔地,轻轻蹭了一下自己的唇角。
一个无意识的、近乎镜像的动作。
这个细微的举动,像一根羽毛轻轻搔过凌晨的心尖。
她舀蛋糕的动作顿住了,抬眼看向宋清安。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猝不及防地相撞。
宋清安的眼神深邃得像静谧的夜空,里面翻涌着太多凌晨此刻还无法完全解读的星光——温柔得足以溺毙星河,专注得仿佛她是世界的中心,还有一种……
让她心跳骤然失序、血液逆流的、深不见底的暖流与引力。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客厅里悠扬的钢琴曲成了遥远的背景音。阳光斜斜地穿过窗户,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都染成了慵懒的金色。
蛋糕的甜香浓郁得化不开。
那点留在凌晨唇边的奶油痕迹,和宋清安指尖无意识触碰自己嘴角的动作,像两颗被命运之线牵引的星辰,在这个弥漫着亲手烘焙的甜蜜与无声凝视的午后,跨越了虚拟与现实的界限,温柔而坚定地碰撞、交融,点亮了彼此心湖深处那片名为“可能”的、浩瀚而朦胧的星云。
……
与此同时,学校后门烟火缭绕的“老王烧烤”摊。
季逸卿毫无形象地瘫在塑料凳上,面前堆着小山似的竹签,他正举着一串金黄的烤馒头片,对着对面的人愁眉苦脸:“楚悦!救命啊!这洛伦兹力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啊!它是不是跟我八字不合?”
楚悦坐在他对面,正小口小口地吃着几串烤得恰到好处的土豆片和金针菇。
她穿着洗得干干净净的淡黄色外套,扎着简单的马尾,脸上总是带着温暖又明亮的笑容,像个小太阳,即使坐在嘈杂油腻的烧烤摊里,也自带一股清爽劲儿。
听到季逸卿的哀嚎,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哪有那么夸张呀!你看。”
她放下竹签,随手拿过季逸卿画得乱七八糟的草稿纸,又从自己那个边角磨得有点发白的帆布笔袋里掏出一支笔,声音清脆又耐心,“这里,电场方向你画反啦,所以后面全歪了。来,我帮你把受力图画清楚点,就像搭积木,地基正了,上面才不会倒嘛!”
她边说边在纸上利落地画着箭头,标注着力的大小和方向,动作流畅又自信。
“哇!楚悦你真是我的救星!”季逸卿立刻满血复活,凑过去看,“原来是这样!我刚才脑子像被浆糊糊住了!”
“是你太着急啦,”楚悦笑着把草稿纸推回给他,又把自己面前那碟没怎么动的烤香菇推过去,“先吃点东西垫垫,吃饱了脑子才转得快。这个烤香菇可香了,你试试?”
季逸卿毫不客气地夹起一个塞进嘴里,含糊道:“唔!好吃!楚悦,等小爷我物理及格了,一定请你吃顿大的!地方你挑!”
楚悦眼睛一亮,笑容更灿烂了:“真的呀?那我可要好好想想吃什么!不过,”她狡黠地眨眨眼,“前提是你得把这道题独立做出来哦!加油,季大侠!”
季逸卿被她逗乐了,豪气地一拍桌子:“行!看我的!”
他埋头开始重新演算,嘴里还念念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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