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宫穹顶之上,鎏金纹路流转的光晕忽然凝滞一瞬,那抹一闪而逝的晦涩气机如投入静水的墨滴,刚触碰到玄昭周身的护体灵光便悄然消散。
可这转瞬即逝的异常,却让玄昭原本垂落的唇角骤然扬起,起初只是低低的嗤笑,转瞬便化作震得殿内玉柱嗡鸣的长笑,笑声里藏着几分洞悉的冷冽。
他抬眸望向烛龙消失的虚空,那双平日里温润的眸子此刻寒芒凛冽,竟似将北冥海底亿万年不化的原始真冰揉碎了淬在眼底。
目光所及之处,连空气中浮动的仙雾都似要凝结成霜。
“冷静些。”
正当玄昭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之时,清越如玉石相击的声音自玄昭头顶玉冠中传出。
话音未落,一道神光自冠冕上的流云纹里缓缓溢出,落地化作一道身姿挺拔的虚影。
来人身着月白云袍,衣摆处绣着流云纹路,周身既萦绕着俯瞰洪荒的威严,眉宇间又带着几分不拘俗礼的随性。
他缓步走出,目光扫过殿宇地砖下隐约浮现的阵法符文,最终落在玄昭身上,神色平静无波。
“师尊!”
玄昭见了来人,方才的冷厉瞬间褪去大半,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连眼神都染上了幽怨。
“您就眼睁睁看着他这么欺负弟子?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洪荒众生岂会不笑我昆仑山无人?竟要让弟子受龙族胁迫!”
要知道,玉清元始素来最重颜面,便是在三清论道时都不肯稍退半步。
他之所以面对烛龙时那般平静,自然是有底气的。
元始闻言,却只是斜睨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庄重。
他身形一晃,径直侧躺在玄昭身前的蟠龙玉椅上,云袍下摆随意垂落,语气慵懒:
“只要你我不说,这洪荒众生,又有谁能知晓?”
话音稍顿,他目光望向殿外云海深处,神色渐渐沉了下来:“龙族掌控洪荒之心倒是从未熄灭。
当年青龙在东极开辟小世界,祖龙镇压海底地脉的时候又在东海深处立了龙族祖地,如今竟还想染指归墟,妄图接引亡者残魂——这份狼子野心,倒是比当年龙汉大劫时更甚了。”
玄昭听着,心头微动,正欲开口,却听元始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不过你也无需忧心,生死交替乃盘古大神定下来的天地根本,龙族便是有通天手段,也绝无可能凭空造出来。”
“师尊是说……不周山那几位的盘古血脉?”
玄昭眼中骤然闪过一抹灵光,想到了那位以身化轮回的祖巫,意有所指的说着。
“不错。”
元始眼中露出几分诧异,他没想到自家这弟子竟连如此隐秘的天地秘辛都知晓,当即坐直了身子,认真地看向玄昭。
天道虽非盘古所化,却也得遵循盘古大神定下的世界规则。
世界规则的更改,非盘古血裔不可为之。
玄昭想了想又皱起了眉,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声音里满是无奈:
“可烛龙要弟子帮忙重开一界,那界域既与洪荒紧密相连,又不受天道辖制——如此举动,无疑会折损弟子气运,恐怕会引来天地厌弃啊。”
元始听了,却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几分了然:“那又如何?”
他看着玄昭,语气直白,“你自修行世界之道那日起,便注定要薅天道本源的羊毛,你的存在,本就不会受天地钟爱。”
“这倒也是。”
玄昭闻言先是一怔,眉宇间凝着的那层轻愁像是被风吹散般,随即唇角便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连带着语气都松快了不少。
他抬手随意摸了摸鼻尖,又习惯性地撇了撇嘴,可眼底深处那点因纠结而生的晦暗,却已被释然的清光悄悄取代。
他何尝不明白其中关窍?
只是这些年总执着于未来阐教“顺天而行”的根本理念,满心记挂着自家世尊的期许,生怕行差踏错半分惹来厌弃,才会下意识绕开这桩事。
仿佛只要不触碰,就能暂且避开那份“悖逆天道”的不安。
可仔细想来,他自降生起,便早已与“天地钟爱”四个字隔了万水千山,如今不过是再多一桩“不顺天意”的印记,又能坏到哪里去?
这般念头转过,玄昭心头最后一点滞涩也烟消云散,只是面上仍带了点少年人惯有的撒娇意味,抬眼望向元始时,语气里裹着几分刻意的幽怨:
“师尊就不准备为徒儿打上东海,讨个说法?”
“不准备。”
元始的声音依旧平淡,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袖上云纹,神色间不见半分波澜,依旧是那副洞彻全局的淡定惬意。
他抬眼瞥了玄昭一眼,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通透:
“龙族高层此刻深陷业力泥沼,自身难保,绝不会在这种境况下与我等三清对上;
至于剩下的那些小辈,修为浅薄且不说,行事亦无足轻重,为师还不屑于同那些小辈计较。”
玄昭听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可不是么?如今的龙族早已不复往日盛况,族中长辈多半被上古遗留的业力缠身,能勉强护住族群根基已是极限。
若非如此,先前斩杀凶兽、获取天道功德那般显耀的事,又怎会轮得到旁人分去大半机缘?
这般一想,他心头那点莫名的委屈,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甚至还略微有点不好意思,毕竟真要说起来里外里没吃亏不说,还占了点便宜。
建木残枝那可是实打实的好处,他可不相信烛龙手中只有这一块残枝,哪怕他没有青龙手中必然还有剩余。
元始的元神烙印看着自家爱徒眼眸滴溜溜的转,就知道他竟然是在谋划着什么,无声的笑了笑化作一缕青烟再次融入到玉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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