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原城外,狂风裹挟着黄沙肆虐。忻口一旦失守,北边的日军就如同发疯的狼群,分成两股疯狂扑来 —— 第 5 师团和察哈尔兵团,顺着同蒲铁路,直逼晋中腹地。
第二战区的指挥部内,烟雾与汗味混杂在一起,一屋子的将领都低着头,沉默不语,就连咳嗽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司令长官坐在首位,手中紧握着一张电报,手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才半个月啊!仅仅半个月时间!忻口丢了,娘子关也守不住了,现在至少有六个师团的日军,马蹄都快要踢到太原城门口了!你们倒是说说,这城,还能不能守得住?”
没有人回应。众人或是低着头,或是啃着指甲,又或是盯着地砖,眼神游离,仿佛能飘出窗外。
“可就有人,在鬼子眼皮子底下,给了他们狠狠一拳,打得他们找不着北!” 司令长官猛地一拍桌子,将电报甩了出去,“看看!晋绥军 358 团,楚云飞带的那帮小子,在固关、巨城这两场战役中,干掉了三千多鬼子,还接连击毙了两个联队长!你们呢?一个个中将少将,竟然连一个团级干部都比不上!你们配穿这身军装吗?”
话音刚落,屋子里顿时炸开了锅。
“一个团才两千来号人,大部分还都是新兵!面对的可是像 20 师团那样的精锐!咱们十万大军在娘子关都难以抵挡,他怎么可能杀掉三千鬼子?这战报恐怕是假的,就像用纸糊出来的一样!”
“没错!他现在四周全是鬼子,粮食从哪儿来?弹药又从哪儿来?说不定就是死守硬拼,拿人命堆出来的战绩!能干掉一千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骂声刚起,司令长官 “啪” 的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桌上的烟斗都被震得掉了下去。
“你们自己不敢上战场拼杀,人家却敢勇往直前!你们还有脸在这儿说风凉话?楚云飞可是黄埔五期的,那是咱晋绥军的铮铮铁汉!”
他气得直喘气,又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大声说道:“这是八路军 129 师发来的贺电!人家亲眼瞧见固关那边火光冲天!他们说,李申带人抄了鬼子后路,端了关隘,拉了几十车炸药,‘轰’的一声 —— 炸死的全是小鬼子!这种电报,能是瞎编出来的?!”
他脸涨得通红,激动得唾沫星子都快溅到对面军官脸上,怒喝道:“人家八路军都来道贺了!你们倒好,一口咬定是假战报!难道在你们心里,只有鬼子能打胜仗,咱们自己人就注定赢不了?!”
有军官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那…… 那就应该重重嘉奖。”
“没错!必须登报宣传!让全中国都知道!让大伙瞧瞧,咱中国人照样能砍下鬼子的脑袋!”
“这楚云飞确实是个将才,可他手下那个李申 —— 真是个狠角色!必须提拔!马上提拔!”
就在这时,122 师师长冯天魁 “噌” 地一下站起身来,说道:“总座!358 团现在还被困在包围圈里!他们立下这么大的战功,要是咱们坐视不管,英雄没救出来,反而成了烈士,那可就太可惜了!咱们得派兵打回去,把他们救出来!”
副司令微微眯起眼睛,慢悠悠地插话说:“刚收到的消息…… 楚云飞已经带着主力,和八路军会合,从七亘村突围出去了。现在被困在固关的,就只剩李申那一营人。”
刹那间,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 主力部队已经撤离,只留下一个营,而且还深陷敌人后方。现在要是调几万人去反攻,就只是为了救这一营人,真的值得吗?
整整一天,屋里的人抽了半箱烟,喝了三壶茶,最后才憋出一个结论:
“为表彰晋东战役固关大捷,授予晋绥军 358 团上校团长楚云飞三等宝鼎勋章,并调入陆大将军班深造。副团长李申,授予四等宝鼎勋章,升任晋绥军 321 团上校团长 —— 此令由第二战区司令部签发。”
屋里一片死寂。
在固关外,老山沟的泥土地上,李申蹲在草丛里,紧盯着手中那封电报,眉头紧皱:“团座去陆大了?那不就是个速成班嘛,出来就能当少将?可我呢?不让我代理 358 团,反倒把我打发到 321 团?”
他冷笑一声,继续说道:“321 团?那不是在忻口被打得七零八落的队伍吗?现在估计连团部的旗帜都凑不齐了吧。”
他身旁的老兵张志明叼着半根烟,压低声音说:“团座,您这哪是什么升官啊?这分明是给您准备‘后事’呢。”
李申一愣,疑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358 团这次打出了名声,那可是块军功招牌,肯定得留着。但您不一样 —— 您带着这一营人,在固关炸了鬼子、断了他们的后路,358 团主力才能顺利逃脱。他们心里都清楚,您这一营人,根本就没可能逃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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