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的暮色像一块沉重的黑布,缓缓压在青砖城墙上。秦沧带着五百名伪装成叛军的铁壁营士兵,跟在军械库的引导兵身后,沿着城墙根的阴影往前走。脚下的青石板缝里还沾着暗红色的血痂,是白天叛军处决逃兵留下的,血腥味混着军械库特有的铁器锈味,在晚风中弥漫开来,让人莫名心慌。
“都把腰弯低点,别抬头看城楼上的哨兵!”秦沧压低声音,用马鞭轻轻敲了敲身边士兵的甲胄。城楼上每隔十步就站着一个叛军哨兵,手里的弓箭搭着弦,目光警惕地扫过城下,虽然他们穿着叛军甲胄,可一旦被看出破绽,就是万箭穿心的下场。
引导兵是个瘦高的青年,约莫二十岁,脸上带着未脱的稚气,手里提着一盏马灯,灯光昏黄,只能照亮身前两步的路。他是军械库的杂役,被吴六用二两银子收买,答应带他们进入军械库外围。“几位大哥,前面就是军械库的正门了,守门的是张队正,他脾气不好,你们少说话,我来应付。”
秦沧点了点头,示意吴六把鬼手令牌准备好。很快,一座巨大的院落出现在眼前——军械库的围墙高达三丈,墙头插着密密麻麻的铁刺,门口站着八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守卫,手里握着长刀,腰间别着短弩,甲胄上的“军械营”三个字在马灯光下泛着冷光。
“站住!干什么的?”守门的张队正上前一步,他约莫三十多岁,满脸横肉,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扫过秦沧等人的甲胄,“尹子奇的人?怎么这个时候来领装备?”
引导兵赶紧上前,陪着笑脸说:“张队正,他们是尹将军麾下的补充队,打了败仗,急着领装备回去休整,这是鬼手供奉的令牌,您看。”
吴六适时递过令牌,张队正接过,翻来覆去看了三遍,又用指甲刮了刮令牌背面的纹路——那是军械库特有的火漆纹,只有严庄和鬼手的亲信才能伪造。他的眼神渐渐缓和,却还是没完全放心:“里面正在清点兵器,鬼手供奉在里面,你们进去后别乱逛,领了装备就走,要是惊扰了供奉,谁都救不了你们!”
“是是是,我们肯定不乱逛!”秦沧连忙应道,心里松了口气——最危险的外围终于过去了。
张队正挥了挥手,大门缓缓打开,一股浓重的铁器味扑面而来。秦沧带着士兵们鱼贯而入,刚走进院子,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院子里堆满了兵器,刀枪剑戟像小山一样摞着,弩箭用麻布包着,堆在墙角,还有几十架小型弩机摆在廊下,弩箭槽里还装着涂了毒的弩箭。远处的库房里,隐约能看到堆放的火药桶,黑色的桶身印着“火药”的红字,是西域传来的火药,威力比中原的黑火药强三倍。
“跟我来,清点兵器的地方在东库房。”引导兵提着马灯,沿着兵器堆之间的小路往前走。秦沧等人跟在后面,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每隔五十步就有一个守卫,手里握着长枪,站得笔直,显然是鬼手的亲信,比门口的守卫更难对付。
东库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明亮的灯火。引导兵停下脚步,小声说:“里面就是了,我只能带你们到这,进去后你们自己找鬼手供奉。”说完,他提着马灯,匆匆往回走,显然是怕被牵连。
秦沧示意士兵们在门外待命,只带了吴六和李忠,轻轻推开库房门,走了进去。
库房里比外面亮堂得多,十几盏油灯挂在房梁上,照亮了整个空间。库房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木桌,上面铺着军械库的账册,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老者正坐在桌后,手里拿着一支毛笔,低头清点着账册。老者约莫六十岁,头发花白,却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皮肤像枯树皮一样干瘪,尤其是他的右手——那是一只铁制的义肢,手指是五根锋利的铁爪,泛着冷光,正是鬼手!
鬼手的身边站着四个黑衣护卫,个个身材魁梧,手里握着短刀,眼神警惕地盯着四周,显然是他的贴身保镖。库房的角落里,几个杂役正在整理兵器,将清点好的长刀装进木箱,动作小心翼翼,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秦沧的心脏猛地一缩,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他终于见到了当年屠村的主谋!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老者,就是带着马贼血洗秦家村的凶手!复仇的火焰在他胸腔里疯狂燃烧,他几乎要立刻冲上去,用“断岳拳”轰碎鬼手的胸膛!
李忠察觉到秦沧的异样,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冷静——这里是鬼手的地盘,护卫众多,一旦动手,他们三个根本不是对手,还会暴露外面的五百士兵。
秦沧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想起吴六说的,鬼手擅长用毒和暗器,不能硬拼,只能找机会偷袭。他悄悄从腰间拔出尹三的长刀,刀身裹着麻布,避免发出声响,同时运转“山根立”,内劲聚在全身,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鬼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目光像毒蛇一样扫过秦沧三人。他的眼睛是浑浊的黄色,没有丝毫神采,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阴狠:“你们是尹子奇的人?来领装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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