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城的春日总带着些湿暖的风，吹得城墙上的旌旗微微晃动，映着墙下练兵场里整齐的呐喊声。秦沧站在城楼的阴影里，左手轻轻按着左臂的麻布——从洛阳回来已经半个月，鬼手“腐骨雾”的毒素虽被医兵用草药压制住，却留下了病根，每逢阴雨天，左臂就会传来钻心的刺痛，连握刀都要费些力气。
“首领，这是新招募的士兵名单，一共三百人，大多是南阳城外逃难的农户，还有二十个是之前唐军的老兵，擅长弓箭。”赵虎捧着一本账册走上城楼，脸上带着几分喜色，“现在咱们铁壁营总共有五千三百人，军械库也堆满了从洛阳缴获的弩箭和短刀，再训练一个月，就能主动出击，去打尹子奇的主力营了！”
秦沧接过账册，指尖划过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心里却没多少轻松。五千多人的队伍，每天消耗的粮食是个天文数字，南阳城的存粮顶多撑两个月；更让他牵挂的是鬼手——上次在黑石坡让他逃走后，就再也没了消息，严庄肯定会给鬼手疗伤，等他伤愈，必然会回来报复，甚至可能用毒攻击南阳城，到时候百姓们又要遭殃。
“尹子奇的主力营暂时不急。”秦沧合上册册，目光望向洛阳的方向，眼神里满是凝重，“先找鬼手的下落。他手里有‘腐骨雾’‘噬魂毒’，还有严庄给他的支持，不除了他，我们永远别想安心。”
赵虎叹了口气：“可我们派了十队斥候去洛阳附近探查，都没找到鬼手的踪迹。他藏得太好了，要么在洛阳的将军府，要么在某个隐秘的据点，根本找不到。”
就在这时，一个卫兵快步跑上城楼，声音带着几分紧张：“首领，营外有个黑衣女子求见，说她是幽影楼的人，有关于鬼手的要紧事，还带了一件信物，说是您认识的。”
幽影楼？秦沧心里猛地一沉。他和幽影楼的恩怨早在寒山寺就结下——影娘两次派人抢兵符，还设陷阱想杀他，现在突然派人来，绝不可能是好事。
“带她去议事厅，我随后就到。”秦沧握紧腰间的弯刀，眼神冷了下来，“赵虎，你跟我一起去，注意戒备，幽影楼的人擅长用毒和暗器，别中了他们的陷阱。”
赵虎点了点头，跟着秦沧走下城楼，朝着议事厅走去。
南阳城的议事厅原是太守府的正厅，如今被改成了铁壁营的指挥中心，墙上挂着中原的地图，上面用红笔标记着叛军的据点，桌案上堆着各地送来的情报。秦沧走进厅内时，一个穿着黑色纱裙的女子正站在厅中央，背对着门口，乌黑的长发垂在肩头，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短匕，刀鞘上镶着一颗淡蓝色的宝石——是幽影楼的标记。
女子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她约莫二十岁，眉眼间带着几分和影娘相似的妩媚，却多了几分青涩，左眼下有一颗泪痣，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锦盒，显然是影娘的亲信弟子。
“秦首领，久仰大名。”女子微微屈膝，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我是幽影楼楼主影娘大人的弟子，名叫苏媚。奉楼主之命，来给秦首领送一份合作的诚意。”
秦沧走到主位坐下，指尖敲击着桌案，声音冷淡：“影娘让你来，不是为了合作，是为了兵符吧？上次在寒山寺，她没抢到兵符，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样？”
苏媚没有慌，反而打开手里的锦盒，从里面取出一张泛黄的纸，递到秦沧面前：“秦首领误会了。楼主这次找您，不是为了兵符，是为了鬼手。这张纸上，是鬼手现在的藏身之处——洛阳城外三十里的‘毒雾谷’，他在那里疗伤，还在炼制一种新的毒术，名叫‘七绝毒’，一旦炼成，能让整个南阳城的人都中毒而死。”
秦沧接过纸，仔细看了看。纸上画着毒雾谷的地形图，标记着鬼手的住处、炼毒的密室，还有守卫的数量和换班时间，细节详实，不像是伪造的。他心里泛起疑惑——影娘为什么会突然帮他？幽影楼和严庄、鬼手向来没有恩怨，甚至之前还和黑石帮合作过，现在却要对付鬼手，肯定有猫腻。
“影娘想要什么？”秦沧抬起头，盯着苏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给我鬼手的行踪，肯定有条件。”
苏媚笑了笑，眼神里露出一丝贪婪：“秦首领果然爽快。楼主的条件很简单——联手杀鬼手。幽影楼提供鬼手的行踪、守卫的布防，还有能破解他毒术的‘清毒散’；秦首领负责带兵杀进毒雾谷，除掉鬼手。事后，鬼手手里的‘毒经’归幽影楼，其他的东西，比如他的兵器、炼毒的药材，都归铁壁营。”
毒经！他早就听吴六说过鬼手手里有一本祖传的《毒经》，上面记载了上千种毒术的炼制方法和解毒之法，还有能解百毒的秘方。若是能拿到毒经，不仅能彻底解了自己左臂的毒素，还能破解叛军的毒攻，甚至能用毒术反击，这对铁壁营来说，比任何军械都重要。
苏媚看出了秦沧的心动，继续说道：“秦首领，您和鬼手有血海深仇，他屠了您的秦家村；我们楼主和严庄也有旧怨——严庄当年欠了楼主一笔巨款，还杀了楼主的师兄。现在联手杀鬼手，既能报您的仇，也能让我们楼主出口气，还能让您拿到除了毒经之外的所有东西，对您来说，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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