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这条流淌了万古沧桑的巨龙,在郑家舰队排山倒海的炮火与跳帮死士亡命的嘶吼中,彻底陷入了狂暴的痉挛。浑浊的江水卷起千堆血沫,浪峰如同愤怒的巨锤,裹挟着破碎的船板、焦黑的浮尸、折断的兵刃,狠狠砸向两岸早已不成形状的江防工事,发出沉闷如雷的、仿佛大地内脏破裂的哀鸣。硝烟混合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铁锈味,形成一片遮天蔽日的、令人窒息的浊黄天幕,将南京城东残破的江滩彻底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下。
“杀鞑子!破南京!”
“延平王神威!冲啊!”
江滩之上,郑家的黑色怒潮已彻底碾碎了清军最后一丝抵抗的意志。雪亮的弯刀在血雨中划出凄厉的死亡弧线,每一次劈砍都伴随着棉甲撕裂、骨骼碎裂的闷响和绝望的惨嚎。清兵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群,彻底崩溃,哭嚎着、践踏着同伴的尸体,丢盔弃甲地向后方黑暗的街巷深处亡命奔逃。恐惧的瘟疫摧毁了一切纪律,只留下一条由残肢断臂、破碎内脏和粘稠血浆铺就的、直通南京城那道巨大豁口的猩红之路!
而在这条死亡之路的尽头,那道散发着恐怖寒气的幽蓝身影,便是最锋利的破城之锥!
郑成功的身影在冻结的暗红冰面上疾掠,留下道道幽蓝色的残影。每一次闪动,覆盖着幽蓝龙鳞与狰狞骨甲的肢体挥出,都伴随着刺骨的极寒与沛然的巨力!一名试图组织溃兵的清军把总,刚举起腰刀嘶吼,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幽蓝寒流已如毒蛇般噬至!
“呃啊——!”
惨叫戛然而止!那清军把总连同周围数名亲兵,身体瞬间覆盖上厚厚的幽蓝冰壳,动作凝固在举刀嘶吼的姿态上,眼中残留着极致的恐惧。下一刻,郑成功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掠过,覆盖着暗金骨甲的左爪随意一挥!
咔嚓嚓——!
被冻结的人形冰雕如同脆弱的琉璃,轰然爆碎!化作漫天混杂着冰晶的、暗红色的血肉冰雾!连一丝完整的骨骼都未曾留下!
“挡我者,碎!” 一声低沉、如同冰层在深渊下断裂的嘶吼,从郑成功覆盖着骨甲的头颅下迸出。他幽蓝的龙睛冰冷地扫视着前方那道在炮火中坍塌的巨大城墙豁口。豁口之后,是影影绰绰、正在仓惶布防的清军身影,是南京城!是那奉天殿废墟上燃烧的烽火意志所在!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对那烽火意志的复杂归属感,在他幽蓝的眼底深处翻涌。覆盖着幽蓝龙鳞的右臂猛地抬起,五指箕张,遥遥对准了那道巨大的城墙豁口,以及豁口后仓惶集结的清军阵列!
“吼——!!!”
一声压抑着无尽痛苦与狂暴力量的龙吟,从他胸腔深处炸开!并非无意识的狂啸,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掌控一切的意志!
随着这声龙吟,长江江心,那被炮火搅动、卷起千堆血沫的浑浊怒涛,骤然间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攫住!狂暴的浪头瞬间凝固!以郑成功悬空的身影为中心,一股源自九幽深处的恐怖寒气,如同苏醒的冰霜巨兽,轰然爆发!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冰晶凝结声密集如暴雨!肉眼可见的幽蓝寒流,如同亿万条冰冷的毒蛇,从他高举的右臂骨甲缝隙中狂涌而出,疯狂地注入下方汹涌的江涛之中!
奇迹,或者说,是神魔般的恐怖景象,在无数双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上演!
江心那片被炮火煮沸、翻腾着血色浪花的区域,温度骤降至绝对冰点之下!浑浊的江水,连同其中沉浮的破碎船板、焦黑尸体、折断兵刃,甚至那些尚未死透、绝望挣扎的清兵,在接触寒流的瞬间,全部被冻结!凝固!如同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覆盖着幽蓝寒光的冰封领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江心急速蔓延、膨胀!冻结的江水形成一道道犬牙交错的巨大冰棱、冰柱、冰墙!被冻结的尸体保持着溺毙前的痛苦姿态,冻结的兵刃闪烁着死亡的寒光,冻结的船板如同嵌入冰川的化石!整个冰封领域,在血雨硝烟的映衬下,散发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妖异而恐怖的死寂美感!
更恐怖的是,这冰封领域并未停止扩张!它如同拥有生命的寒冰巨兽,贪婪地吞噬着流动的江水,朝着两岸,尤其是朝着南京城那道巨大的城墙豁口方向,疯狂蔓延!冻结的冰面发出令人心悸的“咔咔”声,不断加厚、抬升!
“冰!结冰了!”
“江…江面冻住了!妖法!是妖法啊!”
城墙豁口后,正在仓惶布防、试图用沙袋和残骸堵住缺口的清军镶黄旗精锐,目睹江心这超越常理的恐怖景象,瞬间陷入了极致的恐慌!冰冷的寒气隔着数百丈距离扑面而来,让所有人如坠冰窟!那急速蔓延而来的幽蓝冰面,如同地狱的寒冰巨口,要将整个南京城吞噬!
“稳住!放箭!用火油!烧掉那冰!” 一名身披精良锁子甲、头盔上插着鲜艳翎羽的镶黄旗参领,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声嘶力竭地吼叫,试图稳住军心。他挥舞着腰刀,指挥着弓箭手和手持火油罐的士兵涌向豁口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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