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目光重新变得坚定。他无法成为苏凡，但他可以成为桥梁，成为粘合剂。他开始更加努力地斡旋于朝堂各方势力之间，推动建立关于圣器使用与监管的章程；他亲自走访三支净世军，与将士们同吃同住，了解圣器特性的同时，也以自身经历安抚那躁动的力量，凝聚军心；他鼓励各地官员根据本地情况自主决策，同时建立更高效的信息共享与监察机制。
这个过程缓慢而艰难，充满了妥协与博弈，远不如苏凡一言而决那般高效。但正是在这磕磕绊绊中，一种新的、基于现实博弈与合作的秩序，开始逐渐萌芽。
而民间的智慧，也再次显现。失去了心念网络的直接指引，人们更加依赖传统的邻里互助、宗族亲情、契约精神。工匠们凭借经验与摸索，改进着从灾劫中获得的新材料应用；农夫们观察着地气变化，调整着耕作节奏；学者们整理着浩劫中的记录，试图总结出新的学问。虽然缓慢，却更加扎实。
那一夜，陈泽再次来到苏凡榻前。寝宫寂静，只有陛下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声。 他沉默地坐了许久，然后轻声开口，如同汇报，又如同自语： “陛下，西疆的煞气泄漏已初步控制，新立的‘镇煞司’开始运转。” “北境冻害的赔偿已发放到位，农官正在引导改种耐寒作物。” “南疆…那几个被毒化的村子，幸存者不愿离去，正在尝试培育能吸收毒素的新菌种…” “朝堂上那帮老狐狸，还在为圣器归属扯皮…不过，已有三位刺史主动上书，要求将圣器置于军中，由兵部与御史台共管…” “地脉…似乎很平稳，但我总觉得…”
他说不下去了。只是静静地坐着，感受着那几乎不存在的心跳。 过了许久，他缓缓起身，对着龙椅深深一揖。 “陛下，您且安睡。” “这人间…我们试着，自己来渡。”
他转身走出寝宫，背影挺拔，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 星烬虽冷，余温犹存。 长路漫漫，而今始知，最难的并非破劫，而是劫后…如何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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