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刘守备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堡内的存粮……最多只能再支撑半月。之前承诺的补给……依旧没有音讯。净街司那边……昨日又派了人来,态度强硬,催促我们尽快出兵‘清剿’黑沙隘的‘邪祟’,还暗示……若是再拖延,连那点抑制寒气的‘药’……可能也要断供了。”
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外有诡异的强敌威胁,内有粮草断绝的危机,上方还有净街司的步步紧逼。
刘守备说完,眼巴巴地看着苏凡,等待着指示。他现在已经完全没了主意,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位神秘莫测的“先生”身上。
苏凡沉默了片刻,缓缓抬起眼,目光似乎穿透了厚厚的墙壁,望向了北方那黑沙隘的方向。
“粮草之事……暂且无法可想,唯有……节流。传令下去,从即日起,所有人口粮减半,优先保证……巡防与练习导引术者。”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至于净街司……暂时虚与委蛇,就说……堡内疫病横行,军心不稳,需时间整顿,恳请宽限……十日。”
“十日?”刘守备一愣,“先生,十日后若还是……”
“十日后……自有分晓。”苏凡打断他,语气淡然,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笃定,“当务之急,是稳住堡内人心,提升……些许自保之力。”
他目光转向侍立一旁的秦破虏:“秦将军。”
“末将在!”
“从明日起,由你负责,从每日坚持练习导引术的兵卒中,挑选一百名心志坚定、稍有根基者,授以……基础战阵合击之术。无需复杂,只需懂得……如何将众人微薄之气血煞意,初步汇聚一处,形成……最简单的‘血煞屏障’即可。”
秦破虏独眼一亮,立刻领命:“末将明白!”
这并非什么高深的阵法,只是军中流传最广、也最粗浅的合击技巧,原本需要长期训练磨合方能见效。但在此地,众人体内皆蕴一丝被导引术初步活化的气血,又同受寒气侵蚀,同练一种法门,气息本就隐隐相通,若能以战阵引导,或许真能在短时间内,形成一层聊胜于无的集体防护。
苏凡又看向老匠首:“老丈,那些埋藏的新刃与矿胚……是时候,取出一部分了。”
老匠首身躯一震,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先生,您是说……”
“挑选三十名……最可靠的匠人,于后山寻一隐蔽处,重新起一座小窑。”苏凡缓缓道,“无需锻造神兵,只需将那些‘龙血黑曜’矿胚……简单熔炼,打造成……最普通的枪头、箭簇。记住,熔炼时,需以导引术调和心神,将那一丝‘阳和’之意……尽可能融入其中。”
他目光深邃:“我们要让这石峰堡的箭……能射穿冰甲,让这堡内的枪……能刺入邪祟之躯!”
老匠首激动得老脸通红,连连点头:“老朽明白!老朽明白!定不负先生所托!”
一道道命令,从这间简陋的廨房中有条不紊地发出。没有慷慨激昂的动员,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只有最务实、最紧迫的安排。如同一位高明的医者,在病人垂危之际,冷静而精准地施针用药,稳住心脉,激发元气。
刘守备看着苏凡那苍白却沉静如水的侧脸,心中那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他仿佛看到,在这位“先生”那看似弱不禁风的身躯里,蕴藏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股足以改天换地的磅礴力量,正在这绝境之中,悄然孕育。
他深深一揖,再无多言,转身大步离去,执行命令。
廨房内重归寂静。
苏凡缓缓闭上双眼,胸腔内那破损的琉璃心,似乎因方才这一番思虑与决断,而微微加速了跳动。他能感觉到,一丝丝极其微弱、却源源不断的、带着祈愿与信任的意念,正从院落中那些练习导引术的人群身上,从接到命令后忙碌起来的兵卒与匠人身上,悄然汇聚而来,如同涓涓细流,融入他的帝心,滋养着他那千疮百孔的魂魄与身躯。
这不是香火愿力,而是更纯粹的、源于生存本能的期盼与托付。
帝王者,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不。
苏凡于内心深处,发出一声无人能闻的叹息。
帝王者,承万民之重,负山河之望。
纵前路荆棘遍布,深渊万丈,此心……亦不敢负,此身……亦不能退。
他缓缓调整呼吸,再次沉入那缓慢而痛苦的修复过程之中。
窗外,石峰堡的天空依旧阴沉。
但堡内,星星点点的火种已然播下。
只待风起,便可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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