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的砝码,在生存的渴求与归乡的渺茫希望之间剧烈摇摆。秦破虏的目光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在洞穴深处那包裹着温热残烬的布帛,与洞外昏沉天际那若隐若现、牵动着所有人心魄的奉天殿虚影之间,来回逡巡。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如鼓,敲打着这关乎数百人性命的十字路口。
最终,他那布满血丝的独眼猛地定格,一丝属于沙场老将的狠厉与决断压倒了所有彷徨。
“戊辰,庚辛!”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二人,带十名好手,轻装简行,潜行至那幻影出现之地外围探查!记住,只许远观,不可靠近,弄清那幻影是虚是实,有无蚀灵或暗影守护,一有异动,立刻撤回,不得恋战!”
“诺!”戊辰庚辛抱拳领命,没有丝毫犹豫。他们明白,这是目前最稳妥,也是唯一能获取更多信息的选择。盲目冲出去是送死,困守此地是等死,唯有主动、谨慎地探查,方能寻得一线生机。
“其余人等,”秦破虏转向蜷缩在洞穴阴影中、眼神惶恐的幸存者们,声音放缓,却依旧坚定,“以此处为基,构筑防线!老弱妇孺居中,尚有气力者,随我清理洞穴,依托这些残骸,建立临时壁垒!我们要在这里,站稳脚跟!”
命令下达,残存的力量再次被调动起来。求生的本能压过了疲惫与恐惧。戊辰庚辛如同两道鬼魅,带着挑选出的精锐,借着巨大残骸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洞穴之外,向着那奉天殿幻影的方向潜去。
而洞穴内,则在秦破虏的指挥下,开始了艰难的“筑巢”。人们用残破的兵刃撬动较小的金属碎块,堵塞洞穴入口的缝隙,只留下几个隐蔽的观察孔。有人收集相对平整的金属板,搭建起简陋的避风处。伤员被安置在最深处相对干燥的地方,仅存的、从石峰堡带出的少许金疮药被优先用于重伤者。一切都在沉默中进行,只有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和压抑的喘息声在洞穴内回荡。
秦破虏亲自监督着入口的加固。他抚摸着那冰冷坚硬的金属残骸,心中却无端生出一丝异样。这些金属,不知在此地沉寂了多少岁月,表面布满了锈蚀和奇异的磨损痕迹,但其质地依旧远超他所知的任何凡铁。他尝试着运起一丝微弱的心火,灌注于指尖,轻轻按在一块断裂的、布满奇异管道的金属构件上。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心火触及金属的瞬间,并未如往常般灼烧或逸散,而是如同水滴渗入海绵般,被那金属缓缓吸收!紧接着,以他指尖为中心,那金属构件表面那些黯淡的、原本毫无生气的奇异纹路,竟如同被注入了生命力般,极其微弱地、一闪而逝地亮起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淡蓝色流光!
虽然那流光转瞬即逝,金属很快恢复了死寂,但秦破虏却清晰地感受到了!这残骸……能吸收并暂时承载心火之力?!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他立刻召来几名心火相对凝练的老卒,让他们尝试将心火灌注到不同的金属残骸上。结果印证了他的猜想!并非所有残骸都能吸收心火,只有那些表面刻有特定纹路、或者结构类似那布满管道构件的残骸,才能产生反应,并且反应强度与灌注的心火精纯程度有关!
“快!把所有能‘点亮’的残骸,都搬到入口处!快!”秦破虏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看到了希望!一种利用这片死寂世界本身,构筑一道真正能够抵御那噬能暗影的……“心火壁垒”的希望!
幸存者们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将军眼中那久违的光彩,也纷纷行动起来。他们仔细甄别,将那些能够对心火产生微弱反应的金属残骸挑选出来,在秦破虏的指挥下,层层叠叠地垒砌在洞穴入口内侧。每垒砌一层,便由心火尚存的老卒轮流上前,将自身那点微薄的心火之力,小心翼翼地灌注其中。
起初,效果并不明显。那些残骸如同无底洞,吞噬着本就珍贵的心火,却只在表面泛起一丝微光便迅速黯淡。但随着垒砌的层数增加,随着更多人的心火汇聚,奇迹发生了!
当最后一块能够反应的金属残骸被垒上,当又一轮心火灌注完成时——
“嗡……”
一声低沉却清晰的共鸣声,自那垒砌的壁垒内部响起!紧接着,所有构成壁垒的金属残骸表面,那些黯淡的纹路如同被串联起来的星河,同时亮起了稳定的、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容忽视的淡蓝色光芒!光芒流转,彼此勾连,竟在洞穴入口处形成了一道薄薄的、由能量构成的、散发着温和排斥力的光膜!
这光膜出现的瞬间,洞穴外那些原本在附近徘徊、试图寻找缝隙侵入的零星噬能暗影,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向后缩去,发出一种极其细微、却充满厌恶与畏惧的嘶嘶声,不敢再靠近光膜分毫!
“成了!成了!!”一名参与构筑壁垒的老卒激动得热泪盈眶,几乎要瘫软在地。其他人也纷纷发出劫后余生般的哽咽与低呼。他们终于,在这片吞噬一切的绝域中,拥有了第一块相对安全的立足之地!虽然这光膜看起来如此脆弱,虽然维持它需要持续消耗宝贵的心火,但这无疑是黑暗中的第一缕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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